“我有些累了,你们下去罢,这会儿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是。”
三女徐徐退下,来到外面互视一眼,神情虽异,却无不是都包含着无奈,但三人却未有一人语,微微颔首,各自离去。
大厅空荡一片,不时有风吹入留下一阵回声,中央最高处的那尊堂主位置上张君兰托腮静坐。
这次明月堂的危机,夏珍三人可以将希望委托于她,她却没得委托;全堂上下人人也都有得选择,而她堂堂明月堂堂主却没得选择。
这时,秋华她们可以叹一声命运多舛罢了,她却必须要想方设法挣扎求存,否则就要被撕裂。
这尊位子看似风光,拥有的同时却也在付出,没有什么是平白无故的。
“我当时为什么要支持他成为那个所谓的客卿长老?”张君兰轻轻一叹道:“这里何时是讲人情是非的地方了?想不到在这里待了这般久还会生出这种心思,奈何只这一次,就要要了我的命……”
这番抱怨,颇有点无理取闹的味道,其实高俊有无她支持都不重要。但她这次一改往日作风跳出支持高俊也是极为难得,若非李澜极为精明察觉到韩嵩的图谋,知道两者不可能联手,否则怕也是要如江流那般以为她要倒向韩嵩那边,气的跳起脚来。
“是谁?我不是说了这会儿谁也不见?”
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张君兰眉头一皱侧脸望去。
“兰姐,是我。”
来人走入堂中,却见竟是田馨,也不知她为何去而复返。
“田馨啊,怎么了?”张君兰心中虽有不快,却还是马上收起了眉头,教人看不出她的喜怒心思。
“田馨违背兰姐之令,打扰兰姐休息,还请兰姐勿怪。”
“罢了,说说为何而来吧。”
“我见兰姐方才愁眉苦脸,可是又因为帮主那事吗?”
“不然呢?”
看着她嘴上虽已承认,脸上却一副淡然的模样,田馨心中暗叹,也不知她哪里来的这般气度,所谓临危不乱便是如此罢?
“兰姐,其实田馨觉得局面并没有那么不堪,田馨苦思一番,想得一法,或可解眼前危局。”田馨低头轻声说道。
“哦?不知是何法子?”张君兰托腮的手撤去,饶有兴趣的看向她道。
听她在问,田馨松了一口气,确认自己来对了,张君兰并没有决定投向李、江二人,深吸一口气,抬头与她对视道:“此事说来简单,全是因为那新来的客卿长老而起,只需要解决了他,一切不就迎刃而解?”
闻听此言,张君兰面露惊诧,她未想到田馨竟与自己想到了一处,平日里却是小瞧了她。
只是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张君兰决定试试她是否真的有解决方法:“馨儿,那人又岂是好对付的?须知叶君临都曾在他手中落荒而逃啊!”
“兰姐,那位高长老和昨晚在浴院中你身边的那位男子可是同一人?”田馨突然问道。
张君兰正在想事,想也不想便顺口答道:“嗯。”
田馨闻言小声道:“这就是了,他不是你的情郎吗?又有何不好收拾的?他难不成还敢帮着外人对付兰姐?就不怕从此以后上不了兰姐的床吗?”
听闻田馨之言,张君兰神色大变,瞪向她道:“你说什么?”
“啊?他难道还真敢不成?我记得昨晚兰姐可是一句话就把他给喝到了一旁。”
“田馨!休要胡说,我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张君兰少见的动怒,脸色铁青道。
看着张君兰的怒容,再加上田馨对她的了解自知她不是作假,可是她与高俊私会之事却是田馨亲眼所见,田馨顿时不知所措,一脸茫然,呐呐道:“那你们又为何私会?”
“呸,什么私会?那是他追击叶君临时路过浴室,我以为是贼人偷窥,才出手将他拦下,又恰好被你撞见!”张君兰寒着脸解释道。
“啊?原来是这样啊?”说完,田馨一脸沮丧道:“那现在可该如何是好?莫非真的只能投向江流他们了吗?”
“我可没说要投向他们?”
“那我们还能怎么办?”
张君兰道:“你说的那法子就不错。”
田馨闻言一愣,旋即眼睛一亮,拍手道:“对呀,虽然兰姐现在和他没有关系,但见过兰姐这样的大美人他又岂会不心动?兰姐只需对他稍作魅惑,恐怕他就要立即色与魂授了!”
听完田馨的话张君兰陷入沉默,田馨见状收起兴奋,低声道:“兰姐,田馨方才只是胡言乱语,还请兰姐勿怪。”
张君兰闻言未答,起身走到她的身后,“以色侍人,纵使能得以保全,也只会教人看不起。”
“是田馨错了。”田馨连忙转过身对着她的背影说道。
张君兰忽然转过身子冲她微笑道:“不过,若是使个美人计,先以色诱之,再行刺杀之事,以此解危,那就另当别论了。”
田馨闻言大惊道:“兰姐的意思是……”
“嘘!”张君兰右手食指放在嘴唇,一脸凝重道:“馨儿,此事你知我知便可,切莫再传第六耳,阿秋、阿珍也不行!”
田馨连忙道:“兰姐放心,田馨明白!”
张君兰道:“嗯,欲行此计少不得还需要麻烦你,回去后就将堂中的事交给阿秋、阿珍吧。”
破浪堂江流卧室内,一股酒气弥漫。
“咚咚。”
江流举着酒壶,对着瓶口痛饮,对于屋外的敲门声如若未闻。
“贤弟,是我。”
李澜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江流听闻是李澜到来,这才将手中的酒壶放下道:“是兄长来了?进来吧。”
李澜推门而入,瞧见烂醉如泥的江流,脸色一沉,道:“事情办的如何?办完为何不去见某?”
“我……”江流突然痛哭起来,道:“兄长,某让你失望了,某对不起你,她根本就不愿意投向我们,她或许已投靠了韩嵩……”
“什么?怎会如此!”李澜闻言大惊,抓住江流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和她都说了些什么?将事情经过一字不变再给某说一次!”
“兄长勿急,容我捋下思路。”看着李澜一脸肃容,江流的醉意顿时吓退了大半,稍作思忖之后,便将他如何遇上张君兰,与期间所言之话,一字不差又重述一遍。
听完江流之话,李澜来到一旁踱来踱去,自语道:“不应如此,就算韩嵩愿意与她联手,那高俊又岂甘愿做一个空有虚名的客卿长老?”
说罢,李澜蓦然回首,看向江流道:“其中必有诡异!”
“呃,那依兄长之意,眼下我们该如何应对?”
李澜眯起眼睛看向窗外,道:“如兄弟所说,那二人纵使苟合到一处,也必是同床异梦,定会有变,你我且旁观几日。”
江流道:“若他二人果真联合一起要对付我们又当如何?”
李澜闻言沉默,忽又冷笑道:“明月堂男多女少,却是女子当权,张君兰使毒风评亦是不佳,不过能坐稳堂主位子也多有凭借那一手毒术威慑,如此必有心存怨念不服者,这些时日你且多去联系此辈,物色一个人选,届时若张君兰真要与韩嵩联手对付我们,便让其变乱助其夺位!”
“兄长妙计,某不如也!”听罢江流叹服道。
李澜摆摆手,盯着那些散乱的酒壶道:“以后切莫再做此庸人状。”
“记住了,记住了。”江流一脸羞愧的连忙收拾,李澜见状摇了摇头便要离去,江流又赶忙追去相送,来到屋外,临别之际,李澜忽对他道:“中午勿要忘了到临风楼吃酒。”
“晓得了,晓得了。”
午时的临风楼向来热闹,宾客满座,但这日楼上却空空如也。不多时一伙人徐徐来到楼上,放眼望去,尽是东海帮的大人物。
众人落座不久,便有新鲜热腾腾的酒菜呈上,随后一队歌姬舞女紧随其后,来到席间中央空阔的地方,鼓起琴瑟,翩翩起舞。
轻歌曼舞中,众人先是向高俊一阵祝贺,随后轮番敬酒,高俊来者不拒,只一轮便醉意萌发,脸色通红。
有人见状,顿时大叫道:“高长老醉矣!”
酒宴初起,便被人灌醉,实在是件丢人的事,但眼下高俊颇不在乎,一手按剑,一手持杯,望着席间的歌姬舞女如痴如醉。
他之醉非是醉于杯中酒水,而是陶醉于酒宴奢靡。
想当初,他随牛福禄等人吃些山珍海味,一览诸楼,便觉得大长见识,不虚连云此行。但一比今日之宴,之前所有顿时失色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