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枪门众人撤出北院,齐渊匆匆一看见人手比来时赫然少了将近一半,不由一怔,眼角余光瞥见东院仍旧燃着火光,这才想起张鹏等人,心道马老二此时还未率人来援,必是因为张鹏等人还在的缘故,当即派人向他们传撤退消息。
东院院门,此处情况亦是惨烈,尸体堆积,血流一地,张鹏这一队人此刻站着的不足十位。
“张头,兄弟们顶不住了,还不撤吗?”卫季问道。
张鹏他此刻伤重在后,闻言不语,忽然越过众人来到前面,此时已无须多言。
“咱现在如何能撤?撤了的话置将齐老大于何地?再坚持坚持罢……”陶叔捂着伤口轻叹道。
众人闻言,默然不语,站在最前的高俊忽然回头看了一眼,眼见牛福禄三人俱在,心下一宽,抬袖擦了擦剑上的血迹,随后上前一步,刀马堂众人见状连忙后腿一步。
“岂有此理,都在怕什么?我刀马堂的好汉还会怕金枪门的鸟人?”马老二从身旁人的搀扶下挣脱开,提刀欲要上前。
“二爷,不可啊,您死了我等怎么给帮主交差?”一人追出拉着他道。
“滚你娘的,帮主如有意外,某活着还干什么?”马老二怒吼道。
旁人不会理解他对马铁夫的感情,就连刀马堂的这些兄弟都不行。他可以丢名忘姓,被叫做马老二,甚至可以死,都不能负马铁夫!当年他为奴之时,是老帮主解救了他,之后老帮主在火拼中死去,又是少帮主马铁夫收留了他,随后带他夺权除贼,整治帮派,而后纵横江湖,至今已有二十载,富贵从未忘,落难从未弃!
“张头,齐老大命你快撤,快撤!”远处忽传来一道呼声,张鹏闻言一愣,回头一看正是平日里齐老大总是派来通知自己的那小子。
“为何要撤?莫非齐老大那边败了?”想到这里,张鹏面上一变,而这时,那前来通告消息的帮众,在远处似是看到了这边的血腥,只老远扯了一嗓子就溜了去。
“帮主他们打赢了吗?”看到这般情况,马老二如何还能猜不出情况,当即士气大振,再次向张鹏等人杀了去。
“噗!”张鹏一口鲜血喷出,脸色苍白,心中万分不甘,他千辛万苦的坚持到现在,没想到竟是齐渊那边败了!
“张头,撤吧!”牛福禄上前扶着他道。
张鹏闻言点了点头,众人当即撤退,高俊退到院门下,忽然驻足,陶叔见状惊道:“俊哥儿,走啊,你还有伤!”
“你们先走,某随后就来!”高俊答道,随后目视刀马堂众人,静待他们杀至。
“小子欺人太甚,以为我刀马堂无人耶?兄弟们,叫他知晓厉害!”见高俊又留下断后,马老二又恼又气,今夜之事全是阻于他之剑下!
“杀!”
院门下,双方又展开一场厮杀,没过多久,忽感地面震动不断,高俊脸色一变,马老二等人却为之一喜。
“速杀了他与帮主汇合!”马老二大叫道。
高俊向北瞥了一眼,估摸一下时间,当即丢下他们,转身开始跑路,一会儿功夫就追上了张鹏等人,这时金枪门众人已经汇合完毕,可是今夜之事却还没有就此了结,因为刀马堂马铁夫等人已经追了上来。
“兄弟们听某号令,不要慌,他们奈何不了我们!”齐渊这时已经恢复理智,当即命令众人结阵以对,且战且退,直至天色微亮,刀马堂这边才放弃追杀,残余的金枪门众人才得以喘息,待回到帮内一点人数,回时已不足去时一半。
清晨一早,又一条消息传遍了连云,便是金枪门夜袭刀马堂之事!
就在全城目光放于此事,讨论指点之时,身为主角之一的金枪门,却悄悄分批派出,赶往南城门外的水道,拉回一车又一车的东西。
午时,一位身材高大相貌威严的中年男子持枪来到了金枪门前,门前值岗的帮众见到来人,忽然躬身行礼,激动道:“帮主您回来?见过帮主!”
“辛苦兄弟们了。”赵光耀微笑道,随后踏入帮中。
金枪门,赵光耀室内简单广阔,可此时却显得非常窄小,因为这里现在堆满了箱子,赵光耀现在就在看着这些箱子发呆。
“帮主,齐渊求见。”屋外传来一道声音,赵光耀闻言,道:“进。”
“吱呀”,屋门被推开,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赵光耀却没有回头去看。
“见过帮主!”齐渊行礼道,说罢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某说吗?”良久,赵光耀打破沉默问道,却没有回头看他。
“某对不起手下兄弟,辜负了帮主信任!!”齐渊忽然跪下道。
“你身为男儿,又是随某从边军出来,岂能跪人?起来。”赵光耀转过身,面容威严,语气平淡。
“帮主……”齐渊起身,却忽然痛哭了起来,哽咽道:“帮主你离去之前将帮中诸事交于我掌管,可我却贪功夜袭刀马堂,将手下兄弟折损大半,今日之后两帮均势已破,刀马堂或将强于我帮,我……乃罪人也!”
“你是想让某惩罚你,或是杀了你?”赵光耀问道。
“死不足惜,请帮主治罪!”齐渊答道。
赵光耀盯着他看了良久,道:“杀你于帮中有何益?”
齐渊道:“不杀某如何给兄弟们交代?”
赵光耀目中寒光乍现,道:“自然用刀马堂来交代!”
闻言,齐渊慌张道:“帮主,万不可冲动行事,此时非是与刀马堂拼命之时!”
赵光耀道:“某何时说要现在与他们拼命?”
说罢,他转身来到箱子前,打开几口箱子,道:“看看这是什么!”
齐渊闻言来到他身旁,待看到箱中之物,顿时失声叫道:“盔甲,兵器!”
“又不是没见过何至于这般大惊小怪。”赵光耀见他失态皱眉道。
齐渊看着这屋中堆积的箱子,心惊胆战道:“帮主,您是如何搞来的这般多盔甲、兵器?您准备用来作甚?”
赵光耀看向他道:“你还记得我们为什么离开北地边军,为什么来到这里吗?”
齐渊道:“当然记得!某随赵爷离开边军不是因为怕死吃苦!而是为了给兄弟们多挣些粮饷,让兄弟们日子好过一点!”
“好在你还记得。”赵光耀点了点头,又继续道:“在连云城我们做到了,可是这还不够,而且我们也还能够做的更好!连云城这么大,如今我们才占得多少地盘?我们还可以打下更多的地盘,收更多的钱,让兄弟们过得再好一点!但要做到何其难也?所以某便向旧友讨来了这些盔甲兵器,打算将帮中兄弟练成一只枪兵,届时莫说一个刀马堂了,其他四帮某也要吞并!”
“有这些宝贝,覆灭五帮,未尝不可!”齐渊激动道。
“你在军中也是枪兵出身,从今开始,便由你来训练帮中兄弟。”说完,赵光耀又对他一笑,道:“练好了,便算你将功补过!”
“是!”
春江水楼,五楼的亭子上一男一女对坐弈棋,女子每次抬手落子,皓腕上的那串铃铛便“叮铃铃”的响个不停。
“铃儿,既在下棋,就专注棋盘,不要分心。”冷星月盯着棋盘道。
“噢。”风铃儿像是被抓住现行的毛贼,连忙收回偷看的目光,红着脸低下头看向棋盘,这时才发现自己要输了。
“完了,又要输了,公子这般厉害,铃儿怕是一辈子也赢不下一次!”风铃儿道。
“你只是没有用心罢了。”冷星月道。
“那公子呢?”风铃儿低声问道。
冷星月端起一旁的茶杯,轻抿一口,道:“愿赌服输,且让我看一看你新练的舞如何。”
见他避而不答,风铃儿心中微有失落,但一听闻他要求看自己新学的舞,立即甜甜一笑,来到空地,翩翩起舞。
“好看吗?”
半晌舞毕,冷星月仿佛仍沉迷其中,直到听道风铃儿的问话才回过神来,又开始盯着她打量起来,风铃儿见状面颊微微一红,轻跺玉足,嗔怒道:“公子,人家问你话呢!”
“疼吗?”冷星月起身问道。
风铃儿轻轻点头,冷星月上前扶她坐下,为她轻柔玉足,风铃儿见状心中升起无限甜蜜,忽闻冷星月道:“铃儿,你为什么不爱覆履呢?这般美的玉足,就不怕伤着了或是弄脏了?”
“铃儿以唱曲儿跳舞为生,跳舞若是覆履,就如同唱曲儿嘴上蒙罩,很难看呢!”风铃儿道。
冷星月闻言不语,只是在她足上轻轻揉按,这时,忽然闻听楼梯上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钱掌柜人未来话已至:“星月公子在吗?”
“星月公子……”钱掌柜刚入亭子,待看到亭中画面,立刻住了嘴,略显尴尬笑道:“某来的真不是时候。”
“公子,钱掌柜来找你定是有要事,铃儿先下去了。”风铃儿请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