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在粮食充足的情况下,部队里的生活很好。
就是有一点——没啥娱乐,一天天的,吃吃睡睡,挺没意思的。
至于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子打发时间……那都不符合楚河的气质,还不如躺着呢。
但她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
在家里待几个月不是很爽的事情吗?为什么这里这么枯燥?什么都没有,看张报还得跑老远去借。报上还啥都没有,除了政策解读和崇拜,剩下就是些“见义勇为”“粮食增产”“劳动模范”……
她气哼哼的想——还不如给本《母猪的产后护理》呢!
随即又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书?
莫非是失忆前自己学过的?唉,看来自己经历过的人生里头,还有必要包括养猪这一事业。
自己这混的,咋这么磕碜呢?
倒是时岁丰看她无所事事的样子,着实有些着急——这种着急不是看不惯她闲着,而是小河一闲下来就会琢磨吃什么。
这孩子可能之前饿狠了,每天就只想着变着花样的吃东西,他这么多年的津贴都换成了地窖里的粮食没错,可小河要是从早吃到晚,这……
开个粮站才能让她吃饱吧!
唉!
时岁丰无奈之下只好出主意:“小河,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要不你上学去吧?或者你在家家里自学?”
毕竟,可怜的小河如今连个小学毕业证都没有啊!
上学?
楚河摇头,疯狂摇头:“那些我都会,我不学。”
学习有什么乐趣?她就不是学习那块料!
时岁丰倒是傻爸爸心态——自己家孩子,当然肯定是聪明的,小河也确实是那样的人。
但是如今这个年代,不学习,还能干什么呢?
正琢磨着,就见李嫂子又一次扯开嗓门走近了:
“小河啊,小河在家吗?”
时岁丰看着楚河手里拿着的两根黄瓜,再看看自己面前一盆脏衣服,瞬间端着盆就进厨房了——在如今的人心中,男人帮做家务就已经是家里女人不贤惠了。
如果对方闲着自己洗衣服……
时岁丰相信,李嫂子是个思想相对开放的成年人了,但是有些根深蒂固的想法,也实在不适合说出去。
楚河也明白。
这会儿咔咔两口把黄瓜咬碎,另一根就直接放进屋里了。李嫂子进门来,她也仿佛刚出来:
“李嫂子!”
她期待地看着对方。
这小院可是在最深处呢,没点事儿,这大热天的谁来?肯定是工作有戏了!
楚河早就想通了,虽然当教孩子的一个月只有十八,但是……十八就十八!
她可是知道,时岁丰早就没钱了,自己想去国营饭店,那得自力更生。
李嫂子既然过来,也确实是有想法——今年这边一下子多了好些个随军的军嫂,在这个没有计划生育的时代,一家不生三四个,好像就不努力似的。
也因此,孩子多啊!
没工作的家属还能拉扯几个孩子,就是家里男人辛苦点,养家糊口。
有工作的家属虽然金钱上宽裕了,可孩子没人带啊!哪怕是大的拉扯小的,最起码大的也得六七岁以后吧……那几个孩子中间就相差那么一两年的,可多了去了!
如今又不能搞资本主义那一套,请人照顾孩子大家都提心吊胆,也因此,军区就专门弄了个保育所。
不分什么年纪,3-6岁都可以在这里。
太小的不好照顾,爹妈也不放心。
大了就直接上小学去,或者还能帮家里带个小的……时代如此,也不能要求更高了。
而就在昨天,一直在里头当老师的保育员周红芳订了亲事,要嫁到隔壁市去,这工作就急需一个接替者。
按理说,军嫂里也是有更多有生育经验的人更合适的,但是他们大部分文化水平都……
这么说吧,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
而楚河虽然没毕业证,可时岁丰和郑教授都说楚河自学成才,很是聪明,也学过很多知识。
这一点,郑教授火车上聊天就听出来了。
李嫂子一想——行啊,周红芳之前是也会几个字的,都教孩子了。如今再来一个稍微有点文化的能教孩子,那简直太合适了!
再想想楚河之前信誓旦旦说自己会教孩子……
行吧!
事急从权,周红芳今天晚上就要走,楚河行不行,先顶上去再说!
……
这世界上,能让楚河觉得没信心的事,那还真没有。
她一口应下看孩子的事儿,顶着大太阳就跟着李嫂子来到了保育院,然后瞬间呆滞了——
怎么是这么小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