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033章 嗯嗯嗯嗯

心虚地挪开目光,耳边就响起楚辞的清隽笑声。

于是,她面颊和耳朵尖一起红了。

正当气氛正好之时,澄琉匆匆来禀:“大夫人,您快去二房那边看看,二爷在闹着要分家。”

姜琴娘眸光一厉,她和楚辞对视一眼,心道果然来了。

二房牡丹苑,向来是苏航和发妻张氏的院落,两人膝下一子一女,儿子今年十二,女儿今年八岁,另外苏航房里还有一房侍妾。

张氏同样是商户出身,比不上苏家,但在安仁县张家还是颇有名气。

此时,苏航瞪着古氏,昂起头,面无表情。

苏三爷苏武在边上跳脚骂道:“二哥,你是唯恐苏家不垮么?这个时候分家,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航身后站着张氏,张氏拉着儿子和女儿的手,至于那侍妾却是躲在一边,不敢声张。

众人只听他言之凿凿的说:“苏家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垮不垮的,库里没银子了,我二房值钱的也被搜刮的一干二净,总归都是过不下去了,不如分了到好。”

至少,苏家欠下的债务,他还不用背负。

苏武脸上带出沉色,心头小九九打的啪啪作响。

古氏冷着脸,嘴角法令纹深刻极了:“老二,你今个是铁了心要分?”

苏航色厉内荏:“分!我二房过不下去了。”

古氏目光严厉地落在他身上,良久没说话。

苏航心虚不已,仿佛古氏已经见他心头的秘密全给看透了一般。

他冷笑一声:“我再不分,也早晚让人逼走!”

“二叔莫不然是在指桑骂槐,说我逼你走了?”

姜琴娘冷冷的声音响起,她踏进苑来,四下一扫,就见二房已经开始在打包行囊,显然根本不是仓促决定的,而是蓄谋已久。

苏航盯着姜琴娘,愤然拂袖。

姜琴娘并不是一个人来的,楚辞跟着一块来了。

她绕着那些行囊转了圈,从其中挑出一件长颈青花瓷的瓶子:“我记得,这是从前老夫人房里的嫁妆,那会二叔说房里差点摆件,就从老夫人那借了来,如今这东西也要带走?”

苏航脸色一变:“姜氏,你是要逼死我二房上下不是?”

姜琴娘将那瓶子递给赤朱送老夫人手边,她摇头清淡的道:“二叔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叫逼死呢?不仅是你们二房,还有三房,已经我大房同样出了银子,变卖物件凑银子。”

苏航想说什么,姜琴娘完全不给他机会。

“还是二叔觉得,苏家危难之际,不值当这样共渡难关?”

苏航冷笑:“我不跟一个妇道人家说这些。”

姜琴娘也不生气,她上下打量他:“如果二叔真要分家,我也没异议,那先将布帛坊走水的纰漏补偿了,你要人没谁拦你。”

古氏想说什么,然触及姜琴娘的目光,她又隐忍了下去。

苏航跳脚:“要走水我有什么办法,你别强人所难。”

姜琴娘怒极反笑,将带来的月华锦摔到他面前:“这是今早云家差人送来的,我倒想问问二叔,这月华锦是如何落到云泱手上的?”

那月华锦在地上翻滚两圈,散落开来,月华光晕延展开来,银辉蔓延,十分漂亮。

然,苑中的几人却是一惊,便是连古氏脸色都变了。

苏航眼瞳骤然紧缩,反常大吼:“姜氏你血口喷人,我怎么知道云家会有月华锦,兴许是你从前搞得鬼,栽赃到我身上!”

“够了!”古氏一声喝下,这下不用姜琴娘出面,她直接下令道:“来人,将二房的人请回去,事情没查清楚之前,谁都不准出牡丹苑!”

苏航死死盯着姜琴娘,双目带赤红,仇恨的像是要生撕了她一般。

姜琴娘不以为意,楚辞上前半步,不动声色拦住了他的目光。

姜琴娘抖了抖袖子,淡淡的说:“不会太久,再委屈二叔几日,作为长嫂,我定然会还你清白的,如果你真的清清白白的话。”

汀兰阁院角榴花树下——

葳蕤层叠的榴花已经谢了,烈焰的颜色消泯,只剩下拇指大小的小果子藏在翠盖之间,若隐若现,像顽皮的稚童。

茶茗幽幽,清亮淡黄的茶水在锦鲤浮游的白瓷杯底曳动,谁着茶水微动,那锦鲤仿佛活了般,一个摆尾,灵动十足。

姜琴娘敛袖,伸手虚引:“这是今年的明前龙井,先生试试可还合口味?”

楚辞含笑看她一眼,端起茶盏,先是在鼻尖嗅了口,才小小的啜饮了一口。

他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静静感受茗香在舌尖绽放,有点涩,可紧接着便是回甘。

茶,确实是好茶!

可水,就差了一些。

“好茶!”楚辞笑着抬头,“清甜可口,柔和清香。”

见他喜欢,姜琴娘遂对赤朱招手:“将茶包起来,一会让先生带走。”

楚辞挑眉:“你自个留着喝就成,给我做甚?我想喝了来你这便是。”

姜琴娘嘴角一翘,露出一对小小的梨涡:“其实,我喝不来茶的,托人买这个,也不过是撑门面罢了,先生既然懂茶,那送先生最为合适。”

楚辞一下就笑了,这女人还真是坦率的可爱。

这一番言论其他,姜琴娘心头的郁结反而纾解了一些。

她摸了摸旁边的月华锦,皱起了眉头:“先生,我总觉得布帛坊走水,肯定是苏航在里头干了什么,可是我想不通他为何要这样做,苏家倒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楚辞转着茶盏,修长的指尖在杯沿一划而过:“琴娘,你当知有些人做事,一定是有动机的,而十之八九都和利益脱不开关系。”

姜琴娘陷入沉思:“如先生所说,那么布帛坊走人,苏航肯定会得到好处,即便是苏家倒了,也不影响的好处,会是什么?”

楚辞没有插嘴,他目光掠过月华锦,慢悠悠地品起茶来。

须臾,姜琴娘只觉得像是走进了迷雾之中,模模糊糊感觉真相就在前方,可无论她怎么走,就是走不过去。

楚辞适时开口:“这月华锦是打哪来的?”

“云家云泱。”姜琴娘想也不想就答。

楚辞道:“云泱又是打哪来的?”

姜琴娘豁然抬头,一丝明悟在她脑子里飞快闪过:“云泱打哪来的我不知道,可我能确定月华锦没卖出去之前,都是在苏航手里管着!”

楚辞点头,他指尖一点茶水,在石桌上轻点两下,然后再是一划,将那两点之间用水痕连接起来。

“这是苏航,这是云泱。”楚辞道。

黑眸这乍然晶亮,姜琴娘飞快道:“苏航定然是和云泱勾结了,所以不管布帛坊走水也好,苏家倒了也好,都不会影响他的得到的利。”

楚辞欣慰,姜琴娘很聪明,几乎一点就透。

“因为,”姜琴娘咬着牙吐出这句话,“他得到的利,根本就不在苏家,而是在云泱!”

这也就能解释,苏航为何不在意苏家死活,兴许他还巴不得苏家垮了,这样他便能一方独大。

“糊涂!”姜琴娘气的拍了月华锦一下,“云泱那是好人?他就是在与虎谋皮,早晚被豺狼虎豹给吞了都不知道。”

楚辞轻笑了声:“是极,不过那等蠢货,琴娘你如何能指望他明白。”

既知前因后果,剩下的事便好处理了。

姜琴娘想了想,有些不能肯定,她问楚辞:“先生以为,我该如何处理此事?”

楚辞喝完一盏茶,慢条斯理放下茶盏,声音幽幽的问:“琴娘,我是能帮你,可是我不想白忙活。”

他目光灼灼,带着显而易见的某种渴望,和不加掩饰的心思。

姜琴娘面皮一烫,指尖一缩,生了小慌乱。

她掩下眼睑,顾左言他:“先生,我炭条画学的差不多了,想请先生帮忙给一些花样,我好描了刺绣出来先看看效果。”

“嗯。”楚辞从鼻腔里应了声,那声沉着磁性,像是一把小刷子,刷在心尖,酥酥痒痒的。

姜琴娘浑身不自在,白嫩的面颊微微泛红,那等薄粉色,浸在娇娇到看不出毛孔的肌肤下,当如水蜜桃尖那一点胭脂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