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婉拒亲事

“无需多礼。”姜玉姝饿得站不住,坐下问:“你们是……?”

娟儿恭谨答:“奴婢是这院里的下人。”

碧月柳眉杏眼,柔声答:“婢子是二公子的侍女。”

姜玉姝扫了扫碧月,此刻才想起来,疑惑问:“我的人呢?”

三个丫鬟面面相觑,小桃硬着头皮答:“昨日您自缢后昏迷,老夫人认为下人偷懒疏忽,故吩咐您的人跟着管事嬷嬷学一学侯府的规矩。”

原来如此。姜玉姝无奈颔首。

“请用粥。”

姜玉姝接过匙子,环顾四周后,叹道:“府里正在给世子治丧,你们快把这屋里的红东西收起来吧,摆着不合适。”

“是。”三人齐齐应声,小桃又叫上守门的婆子,麻利收拾屋子。

既来之,则安之。

身为靖阳侯府的二少夫人,同荣同损,于情于理不应该漠不关心。

两刻钟后,姜玉姝换上牙白衣裙,以立领比甲遮掩淤伤,未施脂粉,前往南院探看情况。

主仆一行赶到听松楼外时,恰见郭弘磊站在阶上,其心腹小厮正回话:

“……钱大人、吴大人、马大人,共八家,两百多口人,都已经押往刑场。监斩官说了,等午时三刻一到,立即行刑。”

郭弘磊挥挥手,“再去探。”

“是。”

两百多口人?真可怕!姜玉姝倒吸一口凉气,毛骨悚然。

“你有伤在身,怎么来了?”郭弘磊拾级而下。

姜玉姝轻声问:“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郭弘磊颇感意外,刚想回答,却见管家栾顺赶到禀告:“二公子!几处亲戚登门吊唁,可府里诸事尚未齐备,您看如何是好?”

“你等会儿。”郭弘磊迎向管家,先商讨待客事宜。

“嗯。”

灵堂近在眼前,传出一阵阵哭声,姜玉姝刚叹了口气,忽然听见哭声中夹杂苍老骂声:

“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啊!”靖阳侯年近五十,须发灰白,盯着长子的遗体,哀恸指责:“弘耀就是被你生生惯坏了。从小到大,每当我严加管教时,你总是百般劝阻,只一味地纵容溺爱,养出个骄奢淫逸、嗜赌如命、恐连累家族的败家子!”

侯夫人王氏双目红肿,哀伤欲绝,捶胸哭道:“孩子已经走了,你还责骂他?你于心何忍?”

靖阳侯颤声答:“这孽障,完全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千不该,万不该,他竟敢贪墨军饷,丧命怪得了谁?”

此为防盗章她听见了脚步声,却头也没抬,想当然地问:“小桃,你回来咳、咳咳,带了什么好吃的?”

郭弘磊始料未及,欲言又止。瞬间,他眼里只有红与白两种颜色:红的是肚兜,是细长红带子;白的是光洁无暇肌肤,脊背纤丽,腰肢不盈一握。侧身时,胸前饱满的白嫩柔软颤动——

“啊!”

随着一声惊叫,红与白消失了,被藕色外衫严实包裹。

姜玉姝前生还没婚恋就车祸而亡了,毫无经验,被吓得双手掩紧衣襟,脸红耳赤,飞快躲到了矮屏风后,心如擂鼓,屏息打量气宇轩昂的俊朗男子。

新婚小夫妻面对面,洞房花烛夜后,本该如胶似漆,但这一对却像是陌生路人,万分疏离。做妻子的,大喜之日上吊自缢;做丈夫的,刚拜完堂就遭遇兄长被抓、妻子寻死的困境。

全无一丁点儿恩爱的意味。

郭弘磊高大挺拔,足足比妻子高了一个头,他回神即转身离开,沉默退出里间。

“哎?”姜玉姝茫然呼唤,惊魂未定。她咬咬唇,猛一拍额头,苦笑提醒“自己”已经成亲了,刚才那位是自己的丈夫。

外间传来低沉浑厚的催促声,“快穿好衣裳,出来谈谈。”

谈?

谈什么?谈休妻吗?

同居都城,一旦被休弃,娘家必然知情。到时,长辈十有八九不允许我自由支配嫁妆在外生活。而且,很有可能是姜家某个人陷害了我,或许敌人会进一步害我……怎么办?

人生地不熟,我不能轻举妄动。

初穿异世的姜玉姝惴惴不安,迅速整理妥衣裙,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抬脚迈出里间。

郭弘磊端坐,下巴点了点圆凳,“坐。”

姜玉姝依言落座,难免有些拘束,静候对方开口。

“怎的就你一个人?丫头们哪儿去了?”

“小桃帮我找吃的去了。”再次面对面,姜玉姝悄悄按捺不自在感,好奇打量剑眉星目的侯府贵公子,暗忖:记忆中,他十七岁。真高大,肩宽腿长,英气勃勃。

郭弘磊又问:“除了小桃,其余丫鬟呢?”他外出奔波了一天一夜,饥且渴,自行执壶倒水,仰脖饮尽后,给有名无实的妻子倒了一杯。

至今为止,彼此只在神志不清稀里糊涂时搂抱过而已,尚无真正的肌肤之亲。

姜玉姝道谢并接过茶杯,沙哑嗓音据实以答:“不清楚,我醒来只见到小桃一个。”

“哦?”郭弘磊剑眉微皱,没再追问,注视着对方喉间刺眼的淤伤,淡淡问:“你的喉咙不要紧吧?倘若不方便说话,就晚上再谈。”

姜玉姝立即摇头,喝水润了润嗓子,忐忑悬着心,正色道:“听你的语气,像是有大事,还是先谈吧,我的伤不要紧。”

郭弘磊点点头,流露哀伤之色,沉痛叹气,缓缓道:“大哥去世了,父母悲恸至极,如今府里乱——”

“什么?”姜玉姝忍不住打断,愕然问:“刚才明明有人禀告老夫人的,说你带着世子回府了。怎、怎么会死了呢?”

郭弘磊用力闭了闭眼睛,下颚紧绷,握拳隐忍告知:“我确实把大哥带回府了。但……带回的是他的遗体,现停在南院听松楼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