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孟夏之夜

“唉哟。”她浑身难受,两条腿尤其筋酸,软绵绵使不上劲。

垂首一扫,寝衣整整齐齐。

这时,潘嬷嬷恰巧推门进入,笑眯眯,关切问:“好些了么?”

姜玉姝暗中咬着牙坐起,纵平日再如何落落大方、此刻也羞于实话实说,红着脸答:“嗯。什么时辰了?”

“未时了。”潘嬷嬷心知肚明,搀扶她下榻,愉快告知:“公子一大早就替您告了病假,然后带人进山打猎,刚回来不久,打了几只野兔、一头野猪,长荣他们正在收拾着。”

姜玉姝愣了愣,梳发的动作一顿,“去打猎了?”真是好体力!

“嗳,他一向喜欢打猎。不过,从前是游玩,今天是特地给您补身子。”潘嬷嬷闲不住,麻利整理床铺,隐晦安慰道:“您放心,我已经提醒他了,他也明白欠妥,往后会改的。”

姜玉姝张了张嘴,却没接腔,铜镜里映出粉润俏脸,朱唇皓齿,梨涡微陷。

夜间

其余人很识趣,谁也没打搅刚圆房的夫妻。

吹了灯,屋里一片昏黑。

郭弘磊歉意问:“还疼吗?”

姜玉姝拉高被子蒙住脑袋,闷闷答应了一声。

“大声点儿,我听不清。”郭弘磊伸手,把被子拉得更高,蒙住两个人。

被窝里时而“窸窸窣窣”,时而“叽叽咕咕”,时而响起哼笑声与讨饶声:

郭弘磊克制着,只捉住她的手,威严问:“还敢不敢挠了?”

“不敢,不敢了。”姜玉姝蜷缩成一团。

“准你掐、准你拧,但不准挠。”

姜玉姝暗忖:哦,原来你怕痒。

小夫妻打打闹闹,谈天说地,直至困倦。

两人亲昵依偎,沉沉入眠。

结果,直到目送丈夫一行的战马远去回营后,姜玉姝才倏然想起:

糟糕,忙昏头,忘记告诉他表哥来西苍了!

翠梅听见后,却拍着心口,庆幸道:“阿弥陀佛,幸亏没告诉!大喜的日子里,冷不防谈表公子,岂不是给姑爷添堵?”

姜玉姝叹道:“但我想了想,觉得应该告知,让他心里有个底。”

“……也是。”翠梅提议道:“那等他们下次探亲时,悄悄儿说吧,省得姑爷误以为你故意隐瞒。”

姜玉姝郑重点头。

一晃眼,五月底了。

天愈发热,庄稼长势喜人,几百亩土豆一齐开花,白花黄蕊绿叶,煞是好看。

夏收在即,姜玉姝越来越忙,天天在田野里奔波。

这天雨后,姜玉姝头戴帷帽,熟练提起红薯茎蔓,并剪除枯蔓和老叶。

“每一株都要提吗?”翠梅等人跟随,个个指缝被蔓汁染得青黑。

姜玉姝汗流浃背,埋头忙碌,扬声答:“对!统统提起来,小心别拽断了,然后放回原处。避免它要么光长茎蔓,要么尽结些小红薯。”

“它能比土豆结得多吗?”小桃使劲,“噼里啪啦”拽起一根薯藤。

姜玉姝抬头擦擦汗,期待道:“我琢磨了大半年,才弄出这半亩地。一时半刻不好说,须得多尝试几轮,如无意外,它应该不比土豆差!”

她早有打算,暗忖:边塞的气候不适宜水稻,麦子和苞米产量低,不如土豆和红薯。灾荒年里,先填饱肚子要紧。

此时此刻·镇上

“裴大人,”负责赶车的官差恭敬禀告:“月湖镇到了。”

裴文沣定定神,扶了扶乌纱帽,平静下车——

三更半夜,大雨倾盆,风从窗隙里钻入,扑得烛光轻快摇曳。

姜玉姝站在纱屏旁,眼看着他走向自己,紧张捏着衣带。

郭弘磊言出必行,靠近了便伸手,动作生疏笨拙,慢慢帮她解带宽衣。

少顷,绣花喜服被脱下,随手挂在屏架上。

乍然脱了袍子,姜玉姝仅穿单薄里衣,红着脸垂首,不由自主地环抱手臂。

“冷吗?”郭弘磊左臂搂住她,右手为其整理睡得凌乱的发丝。

发丝拂过,肌肤麻痒。姜玉姝腰间横着一条强壮臂膀,温暖坚实。她心如擂鼓,摇头答:“冷、嗯,不冷。”

郭弘磊莞尔,“究竟是冷还是不冷?睡迷糊了?”

“不,不冷。”姜玉姝深吸口气,极力镇定。

捋顺发丝后,郭弘磊等了半晌,忍不住捏起对方下巴,“怎么总低着头?”

姜玉姝被迫仰脸,吓一跳,尴尬之下脱口答:“你听,当啷响,窗是不是没关好?”

“那是风雨声。”四目对视,郭弘磊望进一双翦水秋瞳里,黑白分明,潋滟清澈,水盈盈含羞带怯,烛光照下楚楚动人。他缓缓弯腰,额头贴着额头,鼻尖相触,呼吸交织。

霎时,姜玉姝心乱跳,屏住呼吸别开脸,下意识后仰——

“别动。”郭弘磊眼疾手快,右掌一把握住她后颈。

姜玉姝察觉横在自己腰间的臂膀陡然收紧,勒得人生疼,后颈也被掌握,当即蹙眉闷哼:“嗯……”

娇弱闷哼声入耳,刹那间,郭弘磊一阵阵燥热,腹内仿佛燃起熊熊烈火,烧得他再也无法克制!

他猛地收紧双臂,唇落下,莽撞急切,依次亲吻她光洁额头、挺翘鼻尖、白皙脸颊……最终双唇相贴。

姜玉姝脑海里一片空白,纤长睫毛颤抖,呼吸急促。

郭弘磊试探着轻轻摩挲,唇交错时,异样悸动感疯狂翻涌。他目光一暗,旋即本能地噙住香软唇瓣,没轻没重,啃咬舔吻。

“唔!”姜玉姝一连挨了几下咬,吃痛挣扎,却丝毫动弹不得,“等、等会儿——”她刚张嘴,却被破开唇齿,舌慌乱躲避,最终躲闪不及,唇舌交缠。

等?这种时候?

估计柳下惠也做不到。

郭弘磊鼻息粗重,用力把人揉进怀里,轻而易举制住她一切挣扎,强悍霸道。

须臾,姜玉姝被逼得喘不上气,脸绯红,明眸水亮。她呼吸受窒,头晕目眩,双手胡乱推拒,情急之下甚至使劲掐他、拧他,言语含糊不清。

郭弘磊浑身绷紧,好半晌才艰难松手,借着烛光,深深凝视被自己弄得红肿润泽的朱唇。

“你还笑?”姜玉姝脸红耳赤,屈指抚摸下唇,忐忑想:又麻又疼,该不会被咬破了吧?明早怎么出门见人?

郭弘磊剑眉一挑,目若朗星,忽然捉住柔荑按着自己胸膛,严肃道:“你刚才使劲掐我,兴许掐出淤伤了。”

“不、不至于吧?”姜玉姝抽不回手,指尖哆嗦,耳语指出:“你比我还使劲呢。”

“可我没掐你。”郭弘磊虎目炯炯有神。

“但是——”姜玉姝语塞,羞于说出口,眼里含嗔薄怒。

“恐怕真的淤伤了,”话音刚落,郭弘磊打横抱起人,大踏步绕过屏风走向床,“不信你看看!”

姜玉姝毫无防备,悬空时怕摔,急忙攀住他肩膀,尚未缓过神便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撂倒在榻上!

紧接着,郭弘磊俯身,再度覆上她的唇。

英武俊朗的年轻人,高大结实。姜玉姝被压得无法动弹,全无招架之力,一句话也说不出,气喘吁吁。

窗外风雨大作,电闪雷鸣。

红烛仍燃烧着,烛光透过纱屏和帐幔,榻间一片昏暗。

一堆衣服散落,有些悬在床尾,有些掉在脚踏上。

红被红褥,显得她肤色雪白,冰肌玉骨,身段妙曼。

“真不睁开眼睛看看?”软玉温香抱满怀,郭弘磊语调低沉,燥热得俊脸泛红,附耳问:“那你凭什么认定没掐出淤伤?”

姜玉姝心乱蹦,想蜷缩,却被丈夫摁得蜷不起来,双手捂着脸。她羞怯至极,颤声答:“不看!我心里有数,不必看也知道,根本没掐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