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到床头,跪坐着,对着墙,面壁思过。
这时候哪里还有熬夜过后身心俱疲的后遗症啊。
她肾上腺素都快被这接二连三的坏消息给激出来了。
诚心悔过,痛定思痛过后。
荆星河重新拿起手机,肃着眼,抿紧唇,一脸沉重地面对着裴燃的聊天界面。
她觉得自己已经无脸以对裴燃的好意了。
要不,干脆就这样吧……
做人不能太得寸进尺。
可是……荆星河眼尾垂下来,私心作祟,并不想就此“善罢甘休”。
漫长的“魔鬼”与“天使”的善恶交战兵戎相见后,
荆星河最终还是被“魔鬼”给控制了。
但“魔鬼”也只是虚有其表,实际上怂地很。
她抬起左手挠了挠脸颊,贝齿紧咬着唇瓣,右手食指指尖停在手机下半部分的字母键盘上,纠结片刻,像只蜗牛般,小心翼翼地伸出触角,开始试探。
敲个句号。
删除。
敲一串句号。
再次删除。
劝你对我好点:………
提心吊胆,等待回复。
一分钟后,没有消息。
两分钟后,安静如鸡。
三分钟后,彻底绝望。
劝你对我好点:………对不起我才睡醒apgt_aplt………
劝你对我好点:我不是故意不回消息的。
劝你对我好点:我不知道你已经同意我去你那儿工作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办啊现在,匆忙补救还有用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荆星河觉得自己错失了一个亿,单单面壁思过已经完全不够了,她罪孽深重,应该以头抢地的。
她吸了吸鼻子,拿额头撞了几下床头木板。
然后,疯狂输出“跪下道歉”的表情包。
扑通一声跪下来。
膝盖再痛也阻挡不了我前来负荆请罪的决心。
扑通一声再次跪下来。
拜拜你,求求你,我真不是故意的。
扑通再一声虔诚三叩首。
希望你大人有大量,让我有个知错能改改过自新的机会。
劝你对我好点:唔。
劝你对我好点:再给个机会嘛!
劝你对我好点:我书吧那边工作好像也黄了……
劝你对我好点:求你给我一个养活自己的机会apgt_aplt。
劝你对我好点:ballballyou!!!
求求你发出去后。
没过几秒。
叮地一声,裴燃他终于舍得回复她了。
仰着脸望向天花板,还没看到内容。
就光光听到这声熟悉的“叮”,就足够让她喜极而泣了。
死缠烂打虽然不讨喜不要脸了点,但只要结果是好的,一切就都值得了。
结果肯定是好的。
毕竟裴燃他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大好人。
她往后一躺。
举高手机。
心中的“耶”和眼底的兴冲冲还未成形……
邻座大帅逼:已经招到人了。
邻座大帅逼:就在一个半小时前。
荆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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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周一,早。
窗外的天才悄悄破出个洞来,亮光把握时机,从破洞中钻出来,倾洒于还陷在沉睡中的海城。
荆星河呆坐在电脑桌前,细白十指悬浮于键盘上。
屏幕上的白光尽数反射到她身上,将她的巴掌小脸衬地苍白,浅浅淡淡卧蚕下的黑眼圈更是醒目。
思绪有些放空,荆星河慢吞吞地敲下最后一行字,右手抬起,托腮,光线刺激,她不适地眯了眯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文档内布满密密麻麻的文字。
熬夜通宵,可算是把新文的大纲给敲定了。
点击保存,
恍惚迷茫着眼,浑浑噩噩地点开微信pc端的“我的电脑”,迟疑数秒,随即慢条斯理地将大纲文件拖进去备份。
等睡清醒了,找个时间再重新改一改。
荆星河蜷了蜷脖子,被疲惫占据后的大脑成功让她懵了会儿,反应迟钝。眼前虚白一片,她闭了闭眼,抬手揉摁眉心。
随后慢吞吞地起身,伸了个懒腰,转身,扑向大床。
放松身心,抱着被子使劲蹭脸,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丧偶》。
她第二部小说的初定名。
见识过陆时景的蛮不讲理后的灵感之作。
算是突如其来的脑洞。
和许乔安闲扯过后睡不着突然爬起创作,再加上新买的电脑键盘着实好用,写着写着就才思泉涌一发不可收拾了。
深夜大概容易让人跌入到罪恶的深渊。
荆星河在敲完大纲还没有延展到细纲前,扫了一遍剧情脉络,总体走向就是让人毛骨悚然的。
她觉得《丧偶》应该是恐怖悬疑向的小说。
讲述的是在婚姻这座围城内,一对怨偶,妻子察觉到婚姻被背叛后,步步为营,报复出轨丈夫,让丈夫最后濒临崩溃,并让丈夫死于自杀假象的故事。
和《恶骨》不同,《恶骨》是单元破案,《丧偶》则几乎整本都在犯罪,内容更偏向阴暗的一面。
纯文字角度,读者并不吃这类小说,市场局限性大。
厚重的窗帘遮挡住外面越发强烈的日光。
卧室内空调转动,发出轻微的扑扑声。
荆星河整个身子都卷在被子里,睡地格外香甜。
搁在电脑桌上的手机无声振动了好几下,最后归于沉寂。
易燃易爆网咖内。
沈舟缩在角落里,捧着杯豆浆,小窃贼似的谨慎抬眼,悄悄打量着突然一大早下一楼来进行所谓视察的裴燃。
不对劲不对劲很不对劲。
网咖又不是军舰,有什么好视察的。
再说了,要视察就好好视察……
心不在焉,时不时地往门口瞟是怎么一回事?
沈舟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应小北举着茶壶悄咪咪地移步到沈舟跟前,舔了舔唇,弯下腰和他咬耳朵:“今天是不是有什么贵宾要到啊?”
顿了顿,颔首,下巴昂着指向裴燃,意有所指地“啧”了几声,“你看看咱们老板翘首以盼的样子。”
“………”沈舟抬手摸摸下巴,侧眸看向应小北时眼里带上了欣赏,继而感叹:“连你都看出来了啊!”
应小北:“那当然了,你以为我瞎麽?”
话音一落。
就断了后续。
裴燃一个淡漠无情绪的眼神扫过来。
两人虎躯一震,瞬间噤了声,夹紧尾巴做人,并在做贼心虚下心照不宣地露出“假笑男孩”同款假笑。
“………”裴燃眯起眼,数秒后,抬手,指向玻璃门,薄唇微启,漫不经心道:“把招聘信息撕了吧。”
应小北眨眨眼,有点疑惑,但还是当机立断,行动力惊人,茶壶往沈舟身上一塞,跑出去,“好嘞。”
刚跑到门口。
“等等。”就像奔腾于草原的骏马听到了一声“吁”。
应小北扭头:“?????”
“还是继续贴着吧。”裴燃说。
“……………………”老板心,海底针。
半个小时后。
结束视察工作的裴燃没什么表情地上了二楼,回了办公室。
门“砰”地一下,甩出一声巨响。
震地一楼的沈舟和应小北肩膀一抖,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老板怎么了?”应小北吞了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