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小时后。
他们停留在二楼最大的店内。
裴燃很快就选好了自己要的电脑,到店就述说自己的要求,一些专业术语听地荆星河云里雾里,但她云里雾里也没关系,只要老板懂了就成,老板也喜欢这种内行的顾客,他不用解释太多,只要拿货就行。
只是到了荆星河这边时,如火如荼的买卖忽然卡带了。
老板笑容敛了敛,将视线转移到裴燃身上。
裴燃慢吞吞地移开眼,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袖口轻轻地被拽了一下,一下不够,又拽了一下。
像是小动物一拱一拱的,故意要引起你的注意。
裴燃侧眸,就瞥见荆星河求助的目光,她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儿,视线软绵绵的,水光盈盈,可怜巴巴的,以柔克刚,太有攻击力了,让裴燃不忍心坐视不理,他咳了一声,握拳抵唇,数秒后,状若不经意地开了口:“就按我的配置来吧,对了,键盘重配,就配彩色的电子键盘。”
写东西的话,应该就是想敲字的时候爽一点而已。
“机身颜色就白色吧。”
顿了顿,侧过脸轻声问她:“可以吗?”
荆星河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听你的。”
老板暧昧地笑着,就差来一句‘二位感情真好’了:“那写一下地址,我们下午找人去给你们安装。”
“付账的话是现金还是支付宝?”
“支付宝。”裴燃说。
荆星河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笔,“好的,谢谢。”
下一瞬,水笔就被裴燃抢走。
被他修长的手指夹住,得意洋洋地转了几圈。
然后,他替她做了决定,“不用。”
“?????”荆星河瞪大了眼睛,很是不赞成他的决定。
什么叫做不用,很有必要的好吗!!!
男人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她,只勾了勾唇,声线懒散:“,电脑直接给我们就好,挺简单的,我们自己会弄。”
衣袖这回被狠狠地拽了一下。
耳畔,荆星河有点不爽,闷闷不乐地,“我不会。”
荆星河认认真真地看着裴燃。
眼神不断示意他,让他把笔还给她。
裴燃只觉得好笑,他眼尾轻勾着,舌尖绕着牙齿转了一圈,带着浅浅笑意的眸子将她扫视了遍,好半晌,才抬手,手里的笔头在她脑门上轻轻一敲,不痛不痒,他凑过来,与她四目相对,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呼吸时喷出的热气,“我会啊。”
荆星河感到痒意,缩了缩脖子,“………”
后知后觉地,反应慢了半拍,“………噢,那麻烦你了。”
心脏密密麻麻的。
就像是遭遇了小勾引。
嗓音懒散漫不经心,更像是刻意在她心头划过。
摩擦生火,似有烟花炸开来,漫天的五光十色。
荆星河眯着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裴燃,不多时,鼓了鼓腮帮子,机智地移开了眼。
裴燃懒懒地,非要添油加醋:“你求我。”
贱地一批。
旖旎的气氛瞬间灰飞烟灭。
荆星河清醒过来,磨着后槽牙:“………”
可去特么的五彩缤纷漫天烟花吧!
018
电话拨出去的瞬间,陆时景就后悔了。
他颓废极了,弯着腰垂着头,手肘撑在膝盖上,一只手握着手机递在耳朵旁,抿着唇思忖着要不要赶紧挂电话,另一只手抵住细汗密布的额头,遮挡住他瞳仁里的所有情绪,他眼睫微颤,数秒后,忽地移开手,粗暴地扯开领带。
刺目的阳光像审判者手上的利剑,无孔不入地穿透他的身心,除了令他热到烦躁,更多的是让他想起了荆星河。
大三那年暑假,几乎每个午后,她都会提着一袋冷饮过来,气喘吁吁地站在他面前,让他快点把冷饮派发下去,然后弯着眼笑眯眯地说一通鼓励的话,说的最多的差点让他耳朵生茧的无非就是语重心长地,“年轻人啊,你可不要气馁,熬过去跨过去了就是大好的前程呀。”
陆时景必须得承认,公司最开始阶段,在日常琐事上,荆星河默默无闻地帮了他们不少忙。
每当他累了,回过头时,都能看到她朝气蓬勃的身影。
分手那一茬,是他对不起她。
一别两宽,往后就再也没有了联系。
涂琪总担心,担心荆星河会不甘,会再来纠缠他。
可自那天荆星河从他学校出去后,她就真的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他的生活中,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疲惫不堪时,扭过头,就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错在他,陆时景自己知道。
也清楚自己没脸再联系荆星河。
可就在此时此刻,他疯狂地想念荆星河。
哪怕只能听听她的声音也好。
许乔安接了电话。
“找星河?”她很直接,语气中夹杂着嘲讽。
那一瞬间,陆时景只觉得无地自容,他嗓子哑地厉害,好半晌,才低低地应了句,“嗯。”
想了想,又问:“你知道她现在住哪儿吗?”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许乔安嗤笑,“你多大脸?”
陆时景现在公司里的情况,许乔安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的,这两周,她听那位在陆时景公司工作的同学抱怨了好多次,说公司现在岌岌可危,他们员工这个月的工资还拖着呢。
她隐约能猜到,陆时景找荆星河,无非是他在困难时,想起了谁才是对他最好的那个人了。
“你可别找星河了。”谁知道你一找她,你那疯女友会干出什么事情来,“陆时景,桥归桥路归路懂不懂?”
“别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麻烦你做个人好吗?”
陆时景被怼地无话可说。
他垂着眼,没有注意到从小路绕过来的涂琪。
只颓败地,小心翼翼地,“星河她现在过地怎么样?”
“可好了。”许乔安想也不想地就回答她。
顿了顿,添油加醋地陈述事实,“单身之后艳遇不断。”
“你这棵歪脖子树不珍惜她,她就拥有了整片森林。”
“真的,我要替她谢谢你。”许乔安解气地道。
说完,再不和他多说一句,直接挂断了电话。
“………”陆时景怔了神,有些恍惚。
“时景。”
陆时景被这声“时景”拽回神,他收起手机,面无表情,一抬眼,果然,涂琪就亭亭玉立地站在他跟前。
歪着脑袋,咧嘴浅笑,“你和谁打电话呢?”
明明是温柔小意,却因为笑容未达眼底,让人毛骨悚然。
“谈工作。”陆时景垂下眼,不咸不淡道。
“是吗?”涂琪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