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寸头就冷嗤道:“银行肯贷款给我们就真的见了鬼了。”现在公司什么情况,银行可门儿清着呢。
“这一点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叹气,“之前也跑了那么多趟了,也没结果,再跑,估计也一样。”
氛围有些凝重。
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说话。
会议室内烟雾缭绕,一个个地都抽着烟,借烟消愁。
“要不然,再问问涂琪吧。”寸头悄悄抬眼,试探性地说了一句,“让涂琪再帮帮我们。”
“资金这一块过去了,以后就都好说。”
只要熬过这一关头,往后肯定只赚不赔。
“等公司重新运转起来,再还就是了。”
寸头的话瞬间引起其他人的共鸣。
这话他们谁都想说,但又谁都不敢说。
毕竟,他们都亲眼目睹过涂琪是怎么在公司闹的,涂琪极端到可怕,当初大家都羡慕陆时景,现在大家却又都同情陆时景,同情他,可能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涂琪。
果然,下一秒。
陆时景倏地直起腰杆,一把捞过桌上的茶杯。
“砰”一下摔到地上,支离破碎。
大家面面相觑,再没有人敢提涂琪。
陆时景满眼颓败:“资金,总会有办法的。”
沉默了一会儿。
“我出去一趟。”他缓缓起身,摔门而去。
“裴……”
“裴……”
道路两侧的梧桐不断后退,荆星河额头磕在车窗上,不多时,收回眼,直起身子,过了会儿,才侧过脸看向驾驶座上的裴燃,贝齿轻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裴燃目不斜视,熟练地在路口打方向盘,“你想说什么你就说。”
荆星河咽了咽口水,视线也不躲闪,网咖内经常人来人往的,有时候忙起来,员工们也不一定能时时刻刻注意着它吧,“裴狗子放在店里真的好吗?”
裴燃:“………”
沉吟数秒,“直接说狗子就好。”
“它经常被搁在店里。”
“噢。”荆星河点点头。
电脑城离地有点远,驾车估计也要小半个小时。
她本来是想坐地铁过去的,现在有免费的车坐,当然是喜不自禁,只是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一个大男生居然会亲自操办家里的家具,家具他要自己挑选,亲力亲为的。
去电脑城买电脑确实也在他的行程内,梢她是顺便,顺便结束了,就是他一个人的行程了。
“那个,工作上的事儿……”她脸皮厚,还不死心。
裴燃趁等红灯的间隙,凉飕飕地睨她一眼。
她:“………”
“你当我什么都没问。”
车水马龙的海城逐渐被骄阳炙烤。
车内打着空调。
接下来一路安静许多。
直到快到电脑城时,荆星河鉴于有颗感恩的心,思前想后,来回纠结,最后痛下决心。
弯着眼笑眯眯地看着裴燃,在把裴燃盯地起鸡皮疙瘩的瞬间,她才慢悠悠地说:“裴燃,等电脑选好了,我陪你去买沙发那些东西吧?”
也算是礼尚往来,礼尚往来。
与此同时,
陆时景作在公司楼下的小石凳上。弯着腰连抽了好几根烟。大理石瓷砖上零星落着几个烟头。
他眸子里虚着光,眺望着不远处。
好半晌,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许乔安的号码。
017
“汪汪汪。”
电梯下去了,并没有载人。
在小短腿柯基犬虎视眈眈龇牙咧嘴的压迫下,荆星河一开始还抱着“狗子它可能是欺软怕硬”的侥幸心理,眯着眼思忖片刻,随即小跳起来使劲跺脚,企图用跺脚声吓唬它,奈何越吓唬它,它冲她叫地越凶。
以至于到了现在,“欺软怕硬”的已经变成了她。
荆星河耷拉着眼,抿紧唇,小心翼翼地往后小退了一步直到后背靠到了墙,有了依仗,才彻底放松下来。
细想她从小到大的经历,狗类可都是把她当好朋友的啊。
“汪汪汪汪汪。”
它昂着小脑袋,可凶可凶了。
嚣张到简直令人牙痒痒。
直到,裴燃眯起眼愉悦地嗤笑一声。
懒懒散散的勾人声线中夹杂着一点漫不经心,而漫不经心中透出更多的却是明晃晃的幸灾乐祸。
作为旁观者观看“喜剧”时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你笑什么?”荆星河要被气死了,抬眸恶狠狠地看向裴燃,握紧俩小拳头咬牙切齿地问。
闻言,裴燃俊眉一挑,耸耸肩,打死不认,“我没笑。”
话音落下,这才矜持地抬起他的右脚,脚尖轻轻戳了戳小短腿柯基犬圆滚滚的大屁股,眸光一扫,眼神警告。
顿了顿,慢条斯理却不怒自威,“小星,别太过分了。”
小柯基在听到“小星”二字时,立马就温顺下来。
也不对着荆星河吼了,尾巴摇啊摇,小跑到裴燃脚边,仰着小脑袋,舌头伸出,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裴燃看,过了好一会儿,见裴燃还没有搭理它,它整个趴到地上,“呜呜咽咽”地委屈起来了。
两秒后,将委屈转为愤怒。
并不受控制地迁怒,“汪汪汪汪汪。”
“………”
荆星河在恍惚中回过神来,她现在心情有点复杂,连带着垂眸看向这只就外表而言萌地一批的柯基犬时,眼神也是十分复杂的,她蹙了蹙眉,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向小柯基,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继而睁开眼,沉吟数秒,勉强问出口:“你叫它什么?”
那一瞬间,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反正“小星”叫着,在她听来总是很怪异。
裴燃淡淡地重复:“小星。”
“………”只要不同字,那也还好,荆星河沉重地点点头,心底却在乐观地自我催眠自我安慰。
下一秒,她就强行从催眠中被拽出来,“星球的星。”
“认识一下,它叫裴小星。”
荆星河:“………”
裴小星继续对她不善地,“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它可真凶。”荆星河客观点评。
“嗯。”裴燃应她,“是有点。”
顿了顿,“养了快一年了,第一次见它这么凶。”
男人狭长的眼尾轻轻一勾,从眼底流露出似笑非笑来,继而无端让人觉得他说的话也是意有所指。
就好像在表达……‘只对你凶,肯定是你有问题’。
荆星河无言以对:“………”
空气似乎突然开始停滞了。
无声对望了片刻。
她舔了舔唇,扭捏了一下。
可话到嗓子眼儿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合适。
只得,“友情提示,你家裴小星很不礼貌。”
荆星河一本正经,“你最好替它向我道歉。”
走廊很短,尽头就是窗户。
朝阳渐渐消失,最后几缕温柔光线偷偷摸摸地爬进来。
裴小星终于叫累了,肯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