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不自觉地摩挲了两下,荆星河蹙了蹙眉。
到底还是没太在意,只要车内够干净就好了。
她拉开后座的车门,弯腰钻进去,“谢谢啊,师傅。”
然后,一气呵成地将车门甩上,整理整理小挎包,脸往右稍稍一侧,余光一顿,微笑一滞。
荆星河:“………”
同样的。
裴燃他在看到她的瞬间,也是怔住:“………”
电闪雷鸣间。
有条网络段子齐齐跑到他们的脑海里――
『howoldareyou……
……嘛的,怎么老是你?』
司机师傅是个话唠。
从车子驶离高铁站开始就没完没了地在找话题。
聒噪地厉害。
裴燃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更多的是将眼神投射到荆星河的小挎包上。
荆星河当然看出了他眼底的欲望,对她耳机的欲望。
她下意识地压住小挎包,将小挎包藏起来。
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看不懂。
司机师傅也是有够坚持的。
两个乘客,男乘客全程保持沉默,看向窗外,懒地说一句话,女乘客偶尔应上一两句,谈不上太热情。
“两位是第一次来渝城吗?”
荆星河:“嗯,我是。”
司机师傅:“来旅游?”
荆星河点点头:“嗯。”
司机师傅:“那你可真是来对地方了,渝城那些山啊庙啊古建筑啊都是好去处。”
………
渝城高铁南站太偏僻了。
除了附近有几座高楼外,驶出那块区域后,四周就显得十分荒芜,道路宽阔,车辆好像也并不多。
窗外是稻田和树林。
目睹着风景不断往后退,车速忽地慢了下来。
直到猛地一抖,彻底停住。
司机师傅转过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俩:“唉呀,抛锚了。”
荆星河:“………”
裴燃:“………”
跟着下车查看情况。
也没见有什么坏的地方。
但司机师傅就是说车发动不了,开不了了。
前段路还好些,自从往岔路口分进来,这条路真的就跟没有用出一样,很难见到什么车。
“真的不好意思,你看这车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个时候坏。”司机师傅也是一脸为难,帮着把行李箱搬出来,鞠躬道歉,可在下一秒,他又说:“要不这样,我有个亲戚家就在这附近,我让他来带你们去渝淮酒店,不过,这价格可能要贵两倍……”
“你们看,这也没办法,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这一下,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
裴燃和荆星河都没有说话。
只是看向司机师傅的眼神多了不屑。
司机师傅也不等他们回答,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他那亲戚了。
电话挂断,“就等五分钟,马上就到。”
“是吗?”荆星河抿了抿唇,慢悠悠道。
沉吟数秒后,又歪了歪脑袋,弯下眼,笑地有些人畜无害,“可是我觉得,你亲戚那辆车待会儿会爆胎。”
004
戴上耳机,点开音乐app。
舒缓的英文歌如涓涓细流侵入耳蜗,瞬间隔绝了外面的纷纷扰扰,皱成一团的俊眉悄悄松开来,裴燃缓和了神情,勾了勾唇,懒懒地往后一靠,闭上眼,继续小憩。
右手搭在座位旁边,像条三八线,骨节分明的食指一抬一放一抬一放,似乎是在跟着音乐打节奏。
沉静的睡颜隐隐约约地透着一股嚣张的心安理得来。
“………”
荆星河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
具体复杂到什么地步?
大概是想出尔反尔,用非常暴力的方式抢回自己的耳机,不,这还不够,远远不够,她抿了抿唇,觉得还应该拿耳机线缠住对方的脖子,直接勒死他得了。
惊于颜值,但颜值顶个屁用噢!
算了,荆星河隐晦地翻了个白眼,就当自己日行一善。
她艰难地慢吞吞地收回视线,拿着手机继续看电视,几秒后,好像还是气不过,退出视频,点开微信。
手指灵活地在屏幕上噼噼啪啪一通乱按。
星河:收回我的话,我什么艳遇都不要了。
星河:太可怕了。
星河:我现在只希望和邻座大帅逼,从此以后江湖不再见。
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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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
列车抵达渝城南站。
伴随着标准清润的进站播报,荆星河和裴燃几乎在同一瞬间从座位上站起,视线相撞,忽地停滞了两秒。
“耳机。”裴燃率先回过神来,指尖勾了下挂在胸前的耳机线,将它从手机的话筒孔内□□,递给她,眯着眼依旧是一副刻薄的表情,薄唇微抿,“谢谢。”
话音一落,不等荆星河做出什么反应,就别开了视线,拖着行李箱跨到过道,随着排队的人群慢悠悠地往门口挤去。
跟着乌泱泱的人群出了站。
荆星河站在原地四处张望了一会儿。
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茫然失措的。
渝城的高铁站很大,到处可见的地标、指路牌。
她左手扶着行李箱,右手从包里掏出手机,摁亮,垂眸瞥了一眼时间,啊,原来已经十二点多了。
怪不得……
舟车劳顿,饥肠辘辘。
转过身,眼一抬。
对面偏左侧就有一家面馆。
木制的门牌,雕花的木门,门口挂有两个竖状红灯笼,再配以内部橘黄色的灯光,格外有情调。
进去之后才发现位置与位置之间用雕花屏风隔开,很多细节都添加了古色古香的韵味。
客人很多,几乎是坐无虚席。
荆星河点了餐,取了号码牌,从里到外走了一圈。
不得已,只能和别人拼桌。
嗯,她找了一位勉强算是相识的陌生人,站在桌前,微微弯下腰,礼貌地问:“请问,这个位置有人吗?”
她收回江湖不再见这句话,至少等她这顿饭吃完再不见。
裴燃吸溜了一口面。
腮帮子鼓鼓的,扬起头来看她。
非常、极其地面无表情。
又是那种隐隐讥讽的以为她来偶遇他的眼神。
而且,更可怕的是,总感觉下一秒他就会跳起来把她的脑袋摁进他的那碗面里。
“………”
或许她应该直接找一个纯纯粹粹的陌生人。
荆星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再撇过头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什么空位时,为时已晚。
她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了,除了眼前的这个木制小方桌。
十几秒后,男人矜持地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