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红痕

即使是她生前也做了十年皇后,可是管理的也是宫廷内院,面对这样一位杰出的女政治家,乌拉那拉舒舒半点都不敢马虎。

她前世是无缘得见这位太皇太后的,不说等她选秀之时对方早已逝世,就说皇四子福晋的身份也没有那个脸面能够让太皇太后单独召见她。

倒是舒舒想到如今太皇太后还在,说不得会让太子的储位更加稳固一些。

“乌拉那拉拉格格,请随奴婢过来。”

太皇太后身边的贴身女官苏沫尔过来对舒舒行了一礼,她面容可亲,对舒舒恭敬又不失和善。

舒舒连忙侧身避让,这位可是连陛下都敬三分的嬷嬷,她一个格格哪里敢受她的礼呢?

更何况,舒舒也实在是没有想到,太皇太后居然会让苏沫尔亲自出来迎她。

这太过慎重了,舒舒自认为自己如今没有那个脸面,毕竟还不是太子妃。

这位太皇太后的一举一动都必有考量,舒舒不敢大意,她跟在苏沫尔身后进去了。

“臣女乌拉那拉舒舒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舒舒进入内殿之后,她眼观鼻鼻观心,并未多瞧,恭敬的下跪给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看了苏沫尔一眼,她对她微微轻轻点了点头。

这位威严甚重的老太太面色才柔和了一些,开口叫起:“起来吧,苏沫尔,赐坐。”

舒舒在太皇太后下首坐下,背脊挺直,身姿优美,看得太皇太后也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太皇太后心知皇帝为太子选的是石炳文的嫡女,他为了太子的婚事思虑了好几年才敲定的人选,必定是从各方面来看绝对都是最合适的。

不然,以太子之龄,前几年就该成婚了。

只是没想到,那石雅慧居然胆子那么大,竟敢跪地求嫁四阿哥。

太皇太后是蒙古人,风俗开放,科尔沁大草原上年年不知有多少有情人敖包相会。

因而她并不会认为石雅慧大胆表露自己的心意有何不可,只是,她万万不该在皇帝已经透露出风声之后如此做,这将太子置于何地?

这位作风果决强硬的老太太可不是省油的灯,石雅慧敢折太子的颜面,她就敢要她的命。

然而,石雅慧确实是救了太皇太后一命。

康熙二十六年,太皇太后病危,石炳文之女献药有功。

既如此,那么太皇太后就索性用这桩婚事买断了那救命之恩。

只是,越是聪明的人就想得越多,上位者都是多疑的。

很快的,觉罗氏和费扬古都从隔间进来了,他们也一直不放心看着舒舒呢,刚去隔间小憩半响的功夫。

看着觉罗氏红肿的眼眶,还有费扬古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的神色,乌拉那拉舒舒心里一酸,连忙起身请罪:“女儿不孝,连累阿玛额娘忧心了!”

可爱的小天使太子殿下强忍住笑意,他自忖比乌拉那拉氏年长好几岁,自是要对自己这小未婚妻多几分包容的。

更何况,规矩些也没错,她牢记这一点很好。

至于其他的,等她过门之后,自己再慢慢教会她。

比如说,和自己的夫君相处,她究竟是要怎样的“规矩”。

这位殿下对自己看上眼的人宽容,他看不上的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

他对乌拉那拉氏满意,因而愿意多提点她几分。

若是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的话,他也是不会再理会她了的,这位殿下暗忖对自己的未婚妻的耐心也只到这个地步而已。

毕竟他可是堂堂储君,难道要他总是纡尊降贵的来迁就女人吗?即使是自己的嫡妻也不可能。

只是太子殿下心里想的冷酷,脚却像是生了根一样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乌拉那拉舒舒的眼眸微微发亮。

“很好,孤先走了,你在家好好养身子。”

胤礽轻轻点了点头,一派矜骄之气,也只有这位殿下做起来显得贵气又得体。

最后一句,太子殿下看着自己的小未婚妻的眼眸叮嘱道,话语都刻意放轻柔了几分。

这是撩人心弦的时刻,可是舒舒内里是孝敬宪皇后,她已不是少女怀春的心态。

只不过,这还是让她感觉到了异样,颇有几分不自在。

等太子殿下的杏黄色蟒袍从自己的眼眸里消失的时候,舒舒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由齐格扶着回房了。

她方才过来见这位殿下之前,已经是在自己心里做足了准备,尽量忽视他以后是自己的夫君这一点。

不然的话,想到前世的四弟媳和二伯子关系,这让舒舒心里如何能够平静的下来呢?

更何况,乌拉那拉氏的规矩已经融入了她的骨子里,再是贤惠端庄不过的人,可是重生一遭却是要面临这样荒唐的事情。

这样的打击何其大,幸亏这位孝敬宪皇后也是个外柔内刚之人。

舒舒身为弟媳,自然和太子殿下见面的机会不多。

前世也只有在新婚第二日之时,给太子殿下敬茶,近距离的接触过他。

饶是如此,舒舒也不可能盯着太子殿下细瞧,除此之外就只有在宫宴上或许太子殿下过府之时见过。

太子历经二废二立,这放眼史书也是前所未有的。

舒舒已经记不清这位殿下后来的模样了,可是对于他肆意妄为这一点却是印象深刻。

这让舒舒不由得头痛了起来,不管她嫁给四阿哥之前是什么样的性子,可是嫁给四阿哥之后,夫唱妇随,尤其是在那样的环境下,舒舒也学了他的谨慎,也让自己越来越规矩,有了一个贤惠的名声。

可是如今,她要面对的却是一个深受皇宠,行事高调和她风格完全相反的太子殿下。

今日太子殿下对她态度温和,还隐约有几分关切之意,这着实是让舒舒感觉受宠若惊。

更何况,说起来,不论如何都是自己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