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这是我给你买的。”
“那这条呢?”一条紫色纱裙。
“别想了,太透。”
“这条?”一条亮橙色短裙。
“放下吧,那是我最喜欢的!”
闻萤露出为难的表情,歪头对着镜子思考。
一想到她澄如秋水的眼眸可能被林肇伦死死盯着,林谨承怒火快烧到天灵盖,冷冷地说:“你别去了,认识他那么久,什么消息都没摸到。”
这话听在闻萤耳中,有些责备的意思,但她脸上丝毫不见生气的迹象,一本正经地解释:“林肇伦防备心重,自然需要久一点的时间,有些人一两年都拿不下,你着急什么?”
林谨承俊眉一拧,“我着急?”
“现在好多了,刚开始他真是一眼都不看……”
“闻萤。”他生硬地打断,面色森然,“别和我说你们相处的细节。”
“也对,你可以自己想象。”闻萤收起裙子,回头冲他娇俏一笑,“那我去外面买一条,趁还来得及,再做个头发。”
“劝你做事要有分寸。”几个字被他咬得又狠又重。
“走啦!”
关门的瞬间,一声巨响吓得闻萤浑身一个激灵。
房内,手机暴戾地砸上门,屏幕应声裂开。
闻萤最终挑了件斜肩剪裁的黑色小礼服,带一点设计感,但款式普通。
如林谨承所说,她就算穿成一朵花,别人看到的也只是附着在林肇伦身上的价值。
她到的时候派对已经开始了。
认识林肇伦以后,每次循着地图找路,闻萤都惊叹自己的世界有多小。
对于这座城市,她仿佛像个陌生人。
今晚的派对在市区一处闹中取静的花园洋房里举办,闻萤进门前,还是按老规矩给林谨承发了地址,虽然他没有回复。
亮出邀请函,签到。
闻萤踏足花园小径,淡云让头顶横生的枝桠困住,月色疏冷。
前方是团团人影,她还在分辨该往哪边,林肇伦径直走来。
他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连闻萤的“晚上好”都没听完,林肇伦揽过她的腰,低声说:“你来晚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打掉他的手。
对上他深沉的眼,闻萤愣了下,“……不、不好意思。”
林肇伦不语,不轻不重地看她一眼,领她来到酒桌前,一人要一杯香槟。
四周气氛热烈,笑语快没入云霄。
林肇伦带闻萤陆续见了一些房产老板、科技新贵,和他们打招呼时,他手又放在她的腰上。
闻萤非常不自在,刚想转开,被林肇伦暗喝一声“别动”。
其他人的眼睛还盯着那只手,和她聊得热络又投缘。
触到他们暧昧的视线,闻萤恍悟,这种时候的热络和投缘,仅仅因为有那只手。
松开和搭上,意义截然不同。
于是她忍住了,自然舒展地笑。
一小时后,闻萤手上握了一摞名片,心想营销部的工作看来有指望了。
满园。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那个不知是会所还是餐厅的幽密地方起这样的名字,让人不多想都难。
还不如干脆些,改叫“出墙”。
闻萤拿手托住下巴,想到这,笑得花枝乱颤。
疾风吹散灯影,在车窗外面四处流溢,这城市的灯火每晚汇聚庞大的星系,人如渺小的浮尘。
闻萤精心描摹的脸在玻璃上隐现,模糊失真,连她自己都不太认得。
前方的后脑勺兢兢业业,半分角度也没偏来。
闻萤想起,上次从岛上回来林谨承接她,车里坐的似乎就是这个司机。
她百无聊赖,随口说:“还只是个副总,你刚才那样称呼,不怕抹黑他?”
司机平静回答:“林经理不介意。”
“还是小心点吧。”
“好。”
看他一板一眼的,闻萤促狭心起,又问:“之前来码头接我的也是你吗?”
“来接闻小姐的是林经理,我只是为他开车。”
“哦,我记得林谨承说你是自己人,你们认识多久了?”
“我跟他从洛杉矶回来。”
“你也欠了他人情?”
“林经理是好人。”
闻萤不吭声了,坐回座椅靠背,摇头直笑。
林谨承是如此擅长随意施舍,迷惑对方的心窍。
当年闻萤被包曼盈逼到泔水桶后面,他就是这么做的,那时她也天真地以为,这是个好人。
如今才知道他早就全部标记好价格,要人翻着番偿还。
看这人不惜万里迢迢地追随他,想必林谨承施舍了不少。
车子把闻萤送回自己家,下车前她顺口问:“你叫什么呀?”
“廖禾。”
“廖师傅,谢谢你啦!”
廖禾和她差不多年纪,看着就是端正忠厚的长相。
闻萤欠身朝他挥手,廖禾面无表情地倒车。
挺直身子,她目送车尾灯消失在夜色中,敛起笑容。
又是一个傻瓜。
顺着“睹人思人”的线头,林肇伦希望每周能约见闻萤两次,坦言很多年没有见过那位旧友,对她很是惦念。
保持这样的频率,转眼过去两个多月。
除了吃饭,他们还一起看电影,买票去电影院,或者在家看。
狡兔三窟,当然不是林肇伦自己的家。
那处形如仓库的房子外表毫不起眼,没有任何门牌标识,里面全是顶级的影院设备,像威信的hi-end音响和巴可的投影机。
装有能容下十几人的座位,够开一场家庭规模的观影会。
大概因为林肇伦曾经留学多年,看的全是国外的电影和戏剧。
闻萤有时疲乏,直接睡过去,醒来见他专注得眼都不眨。
林肇伦似乎不介意她看不懂,只想让她在一旁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