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酒店声誉的接待不许出错,和闻萤调换的服务员对她很是感激。
开餐前例会的时候,她定下神,一遍遍背诵服务流程。
入席服务。
酒水服务。
上菜、分菜服务。
巡台服务。
闻萤其实早就谙熟于心,形成肌肉的下意识反应,能自如应对大部分突发状况。
可潘蕴慈那句“只需要露脸”让她实在心里没底。
真的只是露脸那么简单吗?
两列人马站包间外迎宾,闻萤过去只在年会上远远地见过林肇伦,还在辨认时,先看到林谨承。
他冷锐的眼不住扫来,神情有些玩味。
闻萤把笑钉在脸上,纹丝不晃,连自己都惊叹业务水平提高了。
她视线前移,锁定林谨承身前的中年男人。
林肇伦确实比侄子矮一头,戴半框金丝眼镜,看着上了岁数。
可他清瘦内敛,稳健步伐捎带翩翩风度,让做工考究的西装一衬,竟也看不出多大年纪。
迎面走来,林肇伦同身边的客人谈笑风生,列队的服务员不过背景板,他压根没看闻萤。
他们入座后,服务的都是领班,算做给底下的人看。
比如倒酒、添菜万不可把领导的顺序弄错,更不能在称呼上张冠李戴。
片刻菜盘落桌,错落有致,一顿饭务求宾主尽欢。
闻萤无所事事地站门外候场,原来她只负责迎宾的部分。
随即回过神,这样岂不是无法露脸?
于是在下一道端来时,她眼疾手快地接过,破坏规矩也顾不上,说着“辛苦了,我来吧”趁人还没反应就走进去。
三鲜汤面相寡淡,和林肇伦有几分相像,这一餐全然按照员工日常的用餐标准。
庆幸赶上传菜的尾声,她调整出餐桌上菜的位置,双手将汤奉上。
随即一愣,她还没有报汤名。
把流程补齐了,没人看她,四周仍沉浸热聊。
闻萤不觉脸色发僵。
尴尬。
上菜时客人要是讲话或敬酒,理应不打扰就餐气氛。
她全力绷住脸上的笑,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一道陌生的视线自她现身便追逐不弃。
仿佛每秒拍十二张的动作定格,记取她一举一动。
闻萤揣着剧烈心跳,掀眸看去,平静地对上一旁林肇伦的眼。
嘴角仍有牵起的笑,镜片后的眼却如积雪一般冷峻,压着不动如山的气场。
他视线不灼热,也不贪婪,情绪少许流露,却已足够泄露天机。
总觉得,好像在看另一个人。
闻萤瞬间福至心灵,想明白潘蕴慈所说露脸的意思。
林肇伦看着她,似乎在想别的事,没有察觉闻萤又恢复了职业笑容。她靠过来,躬身轻问:“林董,请问这汤需要给您分一下吗?”
起因是几名股东向林肇伦联合发难,质疑林肇言的遗书,怎么会一点股份都不留给亲生儿子。
林肇伦摆平他们,事后约见侄子,向他展示了遗书的复印件。
白纸黑字清楚写着其在鸿海的所有股份由弟弟林肇伦继承,房产也由他代为拍卖,遗产则成立信托基金管理,林谨承按月领取生活费。
林肇伦语重心长:“年轻人就是心浮气躁,我还打算等你全面熟悉酒店业务,将大哥原来的股份还给你,帮助你进入董事会,现在看来远远没到时候。”
林谨承从他话里听出威胁的意思,不动声色地说:“叔叔教训的是,是我不够成熟。”
那几名股东当年曾与林肇言一同在江湖沉浮,决心全力支持老友之子。
这次的发难,也是他们的主意。
可惜其他人多持观望态度,他们势单力薄,让林肇伦打压。
以此为契机,撤换林谨承的秘书,规定他今后一切工作不再让总经理谢狄过问,由林肇伦亲自拍板。
眼下林谨承与销售部关系紧密,更进一步渗入公关部,还勤于拜访股东。
林肇伦这样做无异于缚住他手脚,监视所有动作。
“他按兵不动,就在等我露出破绽。”林谨承仰靠车后座,冷笑,“真是斯文人,连台面上的戏都要做得好看。要换了林肇言,早就把我扫地出门。”
与哥哥出身草莽不同,林肇伦一路读到博士,满腹经纶的读书人气质全身恣意悠游。
林谨承阖目反省:“我确实太顺利,才会急于求成,这次是个很好的……”
“教训”二字还未出口,闻萤着急地一巴掌捂住他惹事的嘴。
俊美的眼睛一睁开,那张玉白的小脸挂满急切,拼命暗示他前面还坐着司机,隔墙有耳。
她纤密的睫毛簌簌颤动,小鼻子小嘴,像覆着晨露的栀子,香气馥郁。
让人非常想采摘。
想撕碎娇柔。
司机如老僧坐定,车身平稳无半点颠簸。
“廖禾是自己人。”林谨承低眸,取下手表,“你可以对他放心。”
“可是……”
闻萤一手撑住座位,倾身靠向他,撞见他渐深的眸色,错愕地收声,可想躲已来不及。
后脑勺被按住了吻上他的唇,他反身将她欺压,抵住后座靠背紧贴着。
吻到难解难分他偏头换了方向,闻萤瞄一眼前方的内后视镜,只够看到司机的眉毛,不知他是否偷偷地窥来。
于是抬手想推开他,男人的身躯不依不饶,手从她领口钻入,肆无忌惮地吃她豆腐。
闻萤抑制不住地大喘,他便作恶地松开她的嘴,任她羞耻地叫。
这人真是坏透了。
热气喷向她的耳朵,他笑声也促狭:“想我了吗?”
“不……不行……”
“嗯?哪不行?这里吗?”
“车车车车上!”
竭力喊出这一声,闻萤扔掉面子,放弃考虑司机。
林谨承却还在兴头上,“先回答问题。”
“……想。”她快哭了。
“你一般用哪里想?”他下流地笑,手伸向她腿间,引导她回答。
“林谨承!”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