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栀子

萤光短歌 剪风声 3647 字 11个月前

事关酒店声誉的接待不许出错,和闻萤调换的服务员对她很是感激。

开餐前例会的时候,她定下神,一遍遍背诵服务流程。

入席服务。

酒水服务。

上菜、分菜服务。

巡台服务。

闻萤其实早就谙熟于心,形成肌肉的下意识反应,能自如应对大部分突发状况。

可潘蕴慈那句“只需要露脸”让她实在心里没底。

真的只是露脸那么简单吗?

两列人马站包间外迎宾,闻萤过去只在年会上远远地见过林肇伦,还在辨认时,先看到林谨承。

他冷锐的眼不住扫来,神情有些玩味。

闻萤把笑钉在脸上,纹丝不晃,连自己都惊叹业务水平提高了。

她视线前移,锁定林谨承身前的中年男人。

林肇伦确实比侄子矮一头,戴半框金丝眼镜,看着上了岁数。

可他清瘦内敛,稳健步伐捎带翩翩风度,让做工考究的西装一衬,竟也看不出多大年纪。

迎面走来,林肇伦同身边的客人谈笑风生,列队的服务员不过背景板,他压根没看闻萤。

他们入座后,服务的都是领班,算做给底下的人看。

比如倒酒、添菜万不可把领导的顺序弄错,更不能在称呼上张冠李戴。

片刻菜盘落桌,错落有致,一顿饭务求宾主尽欢。

闻萤无所事事地站门外候场,原来她只负责迎宾的部分。

随即回过神,这样岂不是无法露脸?

于是在下一道端来时,她眼疾手快地接过,破坏规矩也顾不上,说着“辛苦了,我来吧”趁人还没反应就走进去。

三鲜汤面相寡淡,和林肇伦有几分相像,这一餐全然按照员工日常的用餐标准。

庆幸赶上传菜的尾声,她调整出餐桌上菜的位置,双手将汤奉上。

随即一愣,她还没有报汤名。

把流程补齐了,没人看她,四周仍沉浸热聊。

闻萤不觉脸色发僵。

尴尬。

上菜时客人要是讲话或敬酒,理应不打扰就餐气氛。

她全力绷住脸上的笑,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一道陌生的视线自她现身便追逐不弃。

仿佛每秒拍十二张的动作定格,记取她一举一动。

闻萤揣着剧烈心跳,掀眸看去,平静地对上一旁林肇伦的眼。

嘴角仍有牵起的笑,镜片后的眼却如积雪一般冷峻,压着不动如山的气场。

他视线不灼热,也不贪婪,情绪少许流露,却已足够泄露天机。

总觉得,好像在看另一个人。

闻萤瞬间福至心灵,想明白潘蕴慈所说露脸的意思。

林肇伦看着她,似乎在想别的事,没有察觉闻萤又恢复了职业笑容。她靠过来,躬身轻问:“林董,请问这汤需要给您分一下吗?”

起因是几名股东向林肇伦联合发难,质疑林肇言的遗书,怎么会一点股份都不留给亲生儿子。

林肇伦摆平他们,事后约见侄子,向他展示了遗书的复印件。

白纸黑字清楚写着其在鸿海的所有股份由弟弟林肇伦继承,房产也由他代为拍卖,遗产则成立信托基金管理,林谨承按月领取生活费。

林肇伦语重心长:“年轻人就是心浮气躁,我还打算等你全面熟悉酒店业务,将大哥原来的股份还给你,帮助你进入董事会,现在看来远远没到时候。”

林谨承从他话里听出威胁的意思,不动声色地说:“叔叔教训的是,是我不够成熟。”

那几名股东当年曾与林肇言一同在江湖沉浮,决心全力支持老友之子。

这次的发难,也是他们的主意。

可惜其他人多持观望态度,他们势单力薄,让林肇伦打压。

以此为契机,撤换林谨承的秘书,规定他今后一切工作不再让总经理谢狄过问,由林肇伦亲自拍板。

眼下林谨承与销售部关系紧密,更进一步渗入公关部,还勤于拜访股东。

林肇伦这样做无异于缚住他手脚,监视所有动作。

“他按兵不动,就在等我露出破绽。”林谨承仰靠车后座,冷笑,“真是斯文人,连台面上的戏都要做得好看。要换了林肇言,早就把我扫地出门。”

与哥哥出身草莽不同,林肇伦一路读到博士,满腹经纶的读书人气质全身恣意悠游。

林谨承阖目反省:“我确实太顺利,才会急于求成,这次是个很好的……”

“教训”二字还未出口,闻萤着急地一巴掌捂住他惹事的嘴。

俊美的眼睛一睁开,那张玉白的小脸挂满急切,拼命暗示他前面还坐着司机,隔墙有耳。

她纤密的睫毛簌簌颤动,小鼻子小嘴,像覆着晨露的栀子,香气馥郁。

让人非常想采摘。

想撕碎娇柔。

司机如老僧坐定,车身平稳无半点颠簸。

“廖禾是自己人。”林谨承低眸,取下手表,“你可以对他放心。”

“可是……”

闻萤一手撑住座位,倾身靠向他,撞见他渐深的眸色,错愕地收声,可想躲已来不及。

后脑勺被按住了吻上他的唇,他反身将她欺压,抵住后座靠背紧贴着。

吻到难解难分他偏头换了方向,闻萤瞄一眼前方的内后视镜,只够看到司机的眉毛,不知他是否偷偷地窥来。

于是抬手想推开他,男人的身躯不依不饶,手从她领口钻入,肆无忌惮地吃她豆腐。

闻萤抑制不住地大喘,他便作恶地松开她的嘴,任她羞耻地叫。

这人真是坏透了。

热气喷向她的耳朵,他笑声也促狭:“想我了吗?”

“不……不行……”

“嗯?哪不行?这里吗?”

“车车车车上!”

竭力喊出这一声,闻萤扔掉面子,放弃考虑司机。

林谨承却还在兴头上,“先回答问题。”

“……想。”她快哭了。

“你一般用哪里想?”他下流地笑,手伸向她腿间,引导她回答。

“林谨承!”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