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翩戴上帽子口罩,含糊道:“我找陈寒丘说件事。”顺便看看有没有女孩子追着他跑。
太阳太晒,体育课都在室内上。
陈寒丘和余攀一行人打球,正打着,听余攀喊了句学神,他停下来,看见余攀往门口看,一侧头,瞥见收伞的施翩。
他一顿,说了句你们打,离场了。
陈寒丘走到门口,施翩刚摘了口罩帽子,热得直喘气。
“来干什么?”
他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想捻去她唇边的发丝。
女孩子瞪他一眼,越过他往他身后看,嘀咕:“我来就来了,又不是来找你的。”
她瞧了一圈,没看见傅晴。
早上她听说,上周六,有人看到陈寒丘和傅晴一起从图书馆出来。她不高兴,明明只带她去,现在又带别的女孩子去了。
陈寒丘转过身,微凉的眼神落在篮球场上。她在看谁?顶着烈阳也要过来,是想看那个男生打球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不是很舒服,甚至有点生气。
“……咳。”施翩收回视线,咕哝,“我有话要问你。”
陈寒丘往边上迈了一步,正好挡住她看球场,他说:“去别的地方,这里太吵。”
“哦,走吧。”她这时显得乖巧。
无人的角落,隔绝阳光和人群。陈寒丘轻倚着墙,不是他想靠着,实在是她离得太近,脚尖抵住他的鞋子,堵得严严实实。
他微顿:“问什么?”
女孩子仰着头,用充满狐疑的眼神看他一阵,凶巴巴道:“你和傅晴周末一起去图书馆学习了?”
“没有。”他想也没想,否认了。
她嘟起嘴,不高兴的模样:“那你们怎么在一起?”
她离得太近,陈寒丘的注意力不太集中。
他低着眼,她皮肤太白,一点点红色都很明显,前几天的印子刚褪,鼻尖还有一点红,瞧着有点可怜。
“怎么不在教室呆着?”他忍不住问,“回去了一样能问。”
小狐狸顿时瞪大眼睛,手往他肩侧一伸,来了个壁咚,更凶地说:“别想转移话题!”
“……”
她刚刚说什么了?哦,傅晴。
他周末遇见傅晴了?
陈寒丘回忆片刻,不确定地说:“……忘了?可能路上遇见的?”
他没想起来,遇见她了吗?
她凑过来,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儿,鼓鼓脸,闷声道:“不许你和她玩,他们都是笨蛋。”
陈寒丘想,除了她,都是笨蛋。
于是他说:“都一样。”
她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看着她毛茸茸的发顶,也发起呆,她的头发卷卷的,像小羊身上的毛,又卷又可爱,摸起来一定很软。
忽然,她抬起头。
“你们的计算机社团是不是要解散了?”她眨了眨眼睛,一副得意模样,“我有办法。”
她那天跑去问了信息课老师,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他微怔:“什么办法?”
她翘起唇角:“参加比赛,你们有成绩,学校就不会取消你们的社团。”
“窦桃单手跟不上。”
这个办法陈寒丘想过了,可筛选了一遍人选,能参加比赛的,除了他,只有杨成杰和窦桃。奥赛高手如云,换掉任何一个人,他们获奖的机会都会大大减少,但窦桃手速跟不上,没法参加。
她歪了下头,忽而一笑:“不是窦桃。”
他微顿,那是谁?
“是我呀。”小狐狸笑起来,眼睛弯弯,“你忘啦,我是天才喔。”
陈寒丘擅长计算,不过几秒,便得出结论:这个办法可行。
比赛在下个月,他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施翩数学好,聪明,领悟能力强,上手会很快,把目标降低,放在铜牌,完全有可能。
他看着她的笑,低声问:“你要什么?”
她眯起眼睛,慢吞吞地说:“我要的可太多了。”
很快,她竖起手指。
“第一,接我上下学。”
陈寒丘一怔:“你住哪儿?”
如果太远,时间上可能会来不及。
她飞快报了个地址。
他算了算时间,答应她:“可以。”
“第二。”她放慢语速,踮起脚靠近,他身边满是玫瑰的香气,“不许和别的女孩子说话。”
他看着她透亮的眼,舔了舔唇:“所有?”她嘟起嘴:“你想要特例啊?”
不是,他没想要。
只是确定。
“好吧,那允许你和桃子说话。”
“……知道了。”
“第三……”
她皱起眉头,想得很辛苦。
陈寒丘欲言又止,想说不用这么着急地想,她只有十根手指,应该不会超出十条。
“回去再想。”他说。
她却不动,站在他身前冥思苦想。
想了很久很久,她的眼睛一亮,歪着头对他笑:“第三,毕业那天,送我一束花。”
“好啦,没了!”
她退开一步,不再堵着他。
玫瑰的香气渐渐散了。
陈寒丘喉结轻滚,问:“送你回教室?”
女孩子摇摇头,好奇道:“能看你打球吗?”
他稍怔:“看我打球?”
“对呀。”她催他,“给我看看,我还没看过你打球。”
这一节体育课,陈寒丘打得很凶,他一个人占了绝大部分的比分。场上,他在她的注视下,不停奔跑,不停跳跃,无法停止。
只要想到,她在看他。
他就浑身发烫。
-
施翩学习计算机之旅就此开始。
她用了几个晚上时间,把陈寒丘给的一堆书看完,掌握理论知识,第二天睡眼惺忪来学校,睡了一个早读课,醒来时哈欠连天。
窦桃问她:“昨晚干什么去了?”
施翩:“学习。”
窦桃:“?”
陈寒丘瞥了眼蔫巴巴的小狐狸,想起早上来学校,她在后座恨不得要睡过去的模样。
一看挎包,只有喂小猫咪的猫粮,没有给小狐狸吃的。
他摸摸鼻尖,想她爱吃什么。
她喜欢喝牛奶,食堂里菜色换了个遍,只有每天的牛奶不换。
他想起上周兼职回家,路上有射飞镖比赛,奖品似乎是一箱牛奶,草莓口味的。
从这一天,施翩再也没有了午休时间。
每到中午,他们四人便去计算机社团不断测试练习,窦桃负责教施翩她的部分,偶尔陈寒丘过来帮忙。
某个午后,一阵噼里啪啦的敲击声结束。
杨成杰捏了捏脖子,哀嚎:“累死累死了,第一节是不是体育课?老大,找攀子打球去。”
陈寒丘比了个噤声的姿势。
杨成杰一看,施翩趴在键盘上睡着了,他笑笑:“小羽毛不容易,这么短时间能跟上我们。我先去了啊。”
说着,杨成杰先离开,窦桃看了两人一眼,也走了。
教室内只剩陈寒丘和施翩。
这间教室是他们社团活动室,没有教室那么大,方方正正的一间,桌子宽敞,睡起来比教室舒服。
陈寒丘去了趟食堂,前几天他借这里的冰箱冰了几瓶牛奶。
等他拿着牛奶回到活动室,睡着的女孩子被楼下操场上的吹哨声吵醒,正不怎么高兴地揉着眼睛。
“上课了吗?”她语调粘稠,像含着块糖。
他看着被她揉得有点红的眼睛,忽然抬手,将冰凉的牛奶贴在她发红的脸颊上。
“体育课。”他说。
她凉得轻嘶一声,下意识握住他的手腕。
男孩子的手,削瘦有力,肌肤上的热度像夏天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