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衙役进来一看,脸就黑了。
也是巧了。
接到报讯前来负责处理的衙役头头正是那天搜查出王志小抄夹带的那个人,一看到地上雪亮锋利的匕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向倒在地上缩成一团,衣衫上尽是脚印,脸肿成猪头的王志心中充满厌恶。
真是不知感恩的东西!
提学官大人没要他一条狗命,已是宽宥。
现在……
哼!
自已把自己的小命给作掉了。
闹事行凶,情节恶劣……
不判他个流放百里,都算他输。
常年在公堂之上,耳熏目染之下,对于一些案件该怎么判,他都心里有数。
本来闹事行凶,影响就已经很恶劣了。
这个王志还是因为在考院外构陷他人,而被提学官摘了童生头巾的人,现在,居然在闹事行凶,这不是公然发泄对提学官大人的不满吗?!大人就是看在提学官大人的面子上,也不会轻判的。
一个文弱书生流放百里,绝对是会要了小命的。
“带走!”
衙役头头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王志。
这个王志是彻底把自己作死了。
王志被石鼓书院的众学子一顿不管头脸的好打,打得浑身骨头缝都疼,一听说衙役要带走他,终于清醒过来。
身为学子大肃的律法自然也有所涉及。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若是被带走,就真的回不来了。
他是想让李修竹死,可他不想自己就这么死了啊,更何况,他连李修竹的半根寒毛都没有伤到,他怎么甘心?!就算是死,他也要拉着那李修竹一起死。王志那被打得肿起的眼泡下闪过一抹不甘的怨毒,在衙役快要碰到他的时候,猛然暴起……
众衙役吓了一跳,以为,他又要行凶,一堆人上前牢牢的把他压住。
可王志却顶着一张青青紫紫的猪头脸,对着李爹痛哭流涕,祈求宽恕。
如果李修竹能当场松口,表示不追究,他也许就可以逃出生天。
等他逃出来……
他还是会找李修竹麻烦的。
如果李修竹不行,找他的家人也是一样的……
听说李修竹只有一个女儿,他和女儿相依为命……若是绑架了他的女儿……
王志面上哭得凄凄惨惨,对着李爹拼命的磕头,可心里却转着极其恶毒的心思。
王志的惨相,还真让一些善良的人动了恻隐之心,而露不忍,似是忘记了刚才王志是如何的穷凶极恶。
李爹也皱着眉,神色似有松动。
……
眼看着李爹就要血溅当场,电光火石间,一只粗壮的手猛的握住了那人执刀的手腕。
行凶之人双眼腥红,批头散发、势若疯虎,却被钳制得愣是半步都前进不得。
“李修竹!你害我至此,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李修竹!我不会放过你的!”
尖利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怨毒,宛如从地狱十八层里爬出的厉鬼。
李石头闻言,虎目圆睁,手下用力,那人只觉得手腕似被烙铁套住般,再不能叫嚣,惨嚎一声,手腕似都要被捏碎了,痛苦的弯下腰去,可手中的匕首却仍牢牢的握在手里。
众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得呆立当场,直到看到行凶之人已经被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单手制服,这才缓过劲来,松了一口气后,纷纷驻足带着兴奋的表情,在一旁看热闹。
此时,正是学子们从考院考完陆续出来,想要放松放松之时,他们所在的又是兰西府的主干道最热闹繁华之地。
立时就有人认出行凶之人正是那晶诬陷李修竹不成,反倒把自己赔进去的丹嘉城清水县石鼓书院的考生-王志。
“哟!这不是王志吗?!被提学官大人训斥之人竟然还敢公然在大街上行凶,简直无法无天!”
“可不是!这人莫不是疯了吧?!”
“听说他被摘了学子的头巾,还被提学官大人判罚永生不得科考……”
“害人不成反害已……”
“他哪来的脸去找人李修竹报仇?!”
“又不是李修竹害他至此的……”
参加完最后一科考试偶然路过这里的学子们纷纷对着王志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王志感觉得到周围全是鄙夷和唾弃的目光,这让他愤恨欲狂。凭什么?!凭什么这些人要高高在上的指责他,他们又比他好多少?!周围人不屑的目光像鞭子般的抽打在他的背上,直打得他神魂皆散。
这些天,他过得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般,东躲西藏。
他不敢回家。
他们家也只是关头村普普通通的一户农家。
家里为了供他念书,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
对这次他参加院考,家里人抱了极大希望的,全家都眼巴巴的盼着他能中个秀才,让家里过上好日子。
可是现在……全完了。
别说这次他中不了秀才,以后他都不可能科考了。
一想起这个,他就绝望得想杀人!
都是李修竹害的他!
他要杀了李修竹!
他害得他此生无法科举,那他也别想高中秀才,风光快活。
有一种人就是极其的恶毒,你不站在那里老老实实让他害,都是错!他自己则一点错都没有!
李爹起初也被那雪亮的刀尖和凌厉的杀意骇了一跳,还是谢越彦往后拉了他一下,才让他避开了要命的刀锋,然后,李石头反应迅速的将王志擒了下来。
然后,李爹就被王志无耻的言论给气乐了。
他往他考篮里塞小抄,没有害倒他,反倒成了他的过错不成?!
他拨开挡在身前的谢越彦,缓步走到王志的身前,沉声道:“我李修竹行得端、坐得正,就算你王志有一天变成鬼,我李修竹又有何可惧?!”
李爹一身的凛然正气竟然一下子压住了王志的嚣张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