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生一股怒火汹涌沸腾,‘轰’的一下在他的脑中炸开了锅。
他真想不顾一切的大声喊出来,他们包庇李修竹!可是,他却只能浑身颤抖,死死的咬着牙,不能发出一个声音。
如果他指责李修竹藏有小抄,衙役包庇,那他如何解释,为何他知道李修竹有小抄?!
他又不是和李修竹住在一起……
弄不好,反倒会引火烧身!
因此,虽然心里非常的不甘,可是,也只能强忍着。
谢越彦目送着李爹安安全全的进了朱砂门,余光一扫,正看到王姓书生一脸不甘怨恨的模样。
谢越彦双眸微凉。
好戏还在后头呢……
再又叫了几个人后,就轮到了王姓书生。
王姓书生此时已经平静下来。
他的脸在公堂之上已经丢尽了,此次,他定要考过院试,成为秀才……否则,石鼓书院怕是再也没有他的立锥之地!
王书生对于自己的才学,还是相当自信的。
府试那么难,他都进了前十名,相信凭这个成绩,一个秀才还是十拿九稳的。
至于李修竹……
哼!
等他成为秀才,再和他斗也不迟!
总之……
他绝对不会让李修竹好过……
王书生交出自己的考篮,神色笃定从容,胜券再握的样子。
衙役一件件的检查着王书生的吃食和考具用品,每一件都仔细无比,连笔尖的毛都细细的摸了一遍……
王书生在心中冷笑。
按照这么仔细的检查,这些衙役怎么可能搜不到他塞进李修竹考篮里的小抄?!那小抄他虽然做得小,但也足足有一块马吊那么大,不可能检查不出来的。
定然是那个检查李修竹的衙役包庇了他!
他没有想到,这些衙役竟然敢公然包庇李修竹,还敢做出一幅清明公正的模样,那么仔细认真的检查他的用具。
等他考完试院,定要一纸密函告到提学官面前!
这时,衙役已经检查完了篮内所物品,里面无一丝夹带……
王书生一脸的正气。
等着衙役将考篮还给他……
还差最后一步,待衙役检查完考篮后,就会将考篮还给他了。
王书生安然的看着衙役先是检查了考篮的里面,不光看了一遍,还用手摸了一遍,最后,将考篮底部朝上……
一块马吊大人的小书正赫然夹在竹编考篮的篮底。
王书生看着那无比熟悉的小抄,只觉得两耳嗡鸣,眼前一黑。
……
谢越彦眼中厉芒一现。
他用考篮挡在身前,修长的手指伸进李爹的考篮中,轻轻一夹,就将那物夹了出来,扣在掌心。
四四方方、约有一块马吊大小、纸质……
谢越彦借着昏暗的灯光,低下头,展开掌心……脸色立刻凝沉了下来。
太卑鄙了!
他们竟然往李伯父的考篮里塞小抄!
这是□□裸的栽赃陷害!
若是李伯父在检查时,这小抄被搜了出来,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院试自然是别想再考了,严重的怕是连李伯父这童生的头巾也得摘掉。而且,在读书人中间坏了声誉,这辈子也就绝了科举的路了。
石鼓书院的这条计谋不可谓不阴毒!
谢越彦抬起微凉的眼眸,嘴角微微向上一勾。
“石头!”
谢越彦将一直守在一旁防止他们被人流推倒的李石头叫在近前。
此时,龙门大开,学子们纷纷自觉排队,只是数以千人的拥挤再加来送考的家人,正是最混乱的时候,想要排好队,且得有一阵子……
“将此物塞进那个学子的考篮!”
谢越彦将那个小抄交给李石头,用仅能二人听见的声音低低的吩咐。
李石头一直关注着李爹和谢越彦,以便随时保护他们。
这可是他们新柳村的希望,过了院试,他们新柳村可就要有两位秀才老爷了。在临行前,族长和他哥都对他殷殷叮嘱,让他在外一切都听李、谢两位童生的话,务必要保护他们的安全。
刚才那个陌生的学子就挤在李童生的身边,他恍惚好像看见他的手伸进了李童生的考篮,放了什么东西。
“嗯!”
李石头也不多问,接过那个小抄转身就走了。
李爹浑然不知!
他此时正在和李家小叔说话,吩咐李家小叔不要在外面等,可以回客栈或是去逛逛,只要在天黑前来接他们就行了。
李家小叔连连点头,也不停的叮嘱李爹,要小心、该吃吃、该喝喝、不要紧张什么的……
谢越彦表面带笑,似是正在聚精会神的听李家兄弟的谈话,实际上,他的眼风一直在跟随远去的李石头。
只见李石头走到那几个石鼓书院的学子身边,埋着头嘟囔了一句,“借光!”,然后,用蛮力撞开人群,擦着那个王姓学子的身边,冲了过去……
那群学子被冷不丁一冲,都吓了一跳,惊魂未定的对着李石头的背影甩了几句酸文。
无非是什么“竖子!”“匹夫”之类的。
那个王姓学子拎着考篮,脸色发白,不安的看着周围的人……无论是谁站在他的身边,他都像惊弓之鸟一般的躲避,还不时的翻着自己的考篮……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自己做了亏心事,就怕别人也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他……
李石头的事情已经做完,谢越彦便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咦?!石头呢?!”
和李爹话别完的李家上叔发现李石头不在身边,不禁有些着急,在等考的学子中,奋力踮脚向四周望。
“石头在那儿!”
谢越彦拍了拍李家小叔的肩膀,一指人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