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柳村的村长急得额头的汗珠滚滚的往下掉,可是,干张嘴也插不上话。
李氏是他们新柳村的大姓,他们新柳村大部份村民都姓李,他虽然是村长,可是,他是个外姓人,说话不如李氏族长管用。当初李氏族长要带着族长去找王家火拼时,他就急出了一身的汗。
原本是两家人的事儿,若是弄成两个村子斗殴,上面要是问罪下来,他一个小小的村长承担不起啊。
村长目光焦急的看着李爹,生怕李爹被冲昏了头,真的答应下来。
李雁回捧着茶壶也很着急。
历来两族相斗,县里虽然不好插手他人族中事务,但是终归是会留下不服管教、不好管理的印象。李爹日后可是要走仕途的,身上可不能有污点。
可是她是一个小女儿家,能捧茶壶站在这里,已经是对她格外宽容了。像小姑李灵芝压根就不能出现在议正事的堂屋。又哪里有她说话的地方?!
因此,李雁回也焦急的看着李爹,生怕李爹被热血冲昏了头,一冲动就答应了。
“大家稍安勿燥!”
“我知道大家都很气愤,恨那王家如此狂妄且无法无天……”
“但是……”
“他们蛮横不讲理,我们却是知书达礼的人家,自然不能与他们一般见识。我已经写下状纸,明日送走学哥儿去府城医腿后,就定要将那王家行凶之人告于堂上,绝不任凶手逍遥!定要为学哥儿讨回公道!相信县令大人自会给我李家一个说法!”
李爹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不急不燥,那沉稳的语调仿佛成竹在胸,一下子就让众族人安静了下来。
村长这时急忙插话道:“修竹所言有理!”
“修竹已经是童生了,就是进了官府,上了大堂,也是可不跪拜有坐位的人……”
有些族人们一听到要去县衙告状,本能的抵触。在他们心中,这种事情,就是两族的内部事情,自已解决,打断那王家儿郎一条腿也就算了。小民对于县衙大堂天生有一种恐惧,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们是绝对不会去告状的。
可是村长的一番话又点醒了他们。
对啊……
修竹现在可和他们不同。
修竹是童生,就算是上了堂也是能和县官说上话的人,又不是泥腿子一个,他怕什么?!
应该是那王家怕,才对吧?!
一个是童生、一个是泥腿子,他们又占理,想也知道县官应该怎么判!
上了堂可就不能私了了……
也就不是一条腿的事了……
“没错!”
“告官!”
反应过味来的族人纷纷支持李爹写状纸告官。
只有李氏族长还在犹豫。
李爹望着李氏族长,沉沉的说道:“学哥儿的一条腿可不是他们赔一条腿这么便宜的事儿……”
……
与李家的热闹相比,隔壁的谢家却有些冷清了。
虽然谢母见谢越彦回来了,一样的是忙前忙后,端水拿菜,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带上了微微的笑意,让那张古板的脸生动了几分。可是,也许是谢家太大,而人太少,任凭谢母如何忙碌,终究是静悄悄的,没有几分生气。
“可累了吧?!怎么才回来?!……这一行可还顺利?!”,谢母坐在榆木圆桌前,看着谢越彦吃饭,双眼闪动着几分急切和关心。
“顺利!已经过了府试,拿了案首……”,谢越彦吃了几口热饭后,就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听到谢越彦已经过了府试,而且还是案首,谢母的眼中闪过几丝激动,手指关节都攥得有些发白,见谢越彦放下了饭碗,不禁急道:“怎么不吃了?!可是不合胃口……”
谢越彦微微摇了摇头,“吃饱了。”
“对了……”
“过两天,我还得去丹嘉府城一趟……这次着急回来给您报平安,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谢越彦淡淡的说。
谢母原是不乐意儿子刚回来,就要往丹嘉城再跑一趟的,可是儿子既然说有事儿,谢母也就不多问了,只是儿子一个人去府城,她还是有几分不放心,眉头不自觉的带出一抹忧愁。
“放心,我会和隔壁的谢家大伯一起搭伴走,不会有事的……”
谢越彦露出清浅的微笑。
“谢家老大?!可是因为学哥儿的腿?!”,谢母道。
谢越彦点点头。
谢母沉默了。
……
李家人昨天虽然睡得晚,可是全家人起的却很早。
大伯母陈氏要给爷俩收拾行装,小叔和李雁回虽然才刚回来,有些劳累,但是为了学哥儿的腿,也得重新收拾行装。李爹一大早起来,就来到大房仔细向学哥儿了解了当天事情的经过。昨天太晚了,他也听得不是太清楚。
尤其是打人者是谁。
学哥儿一提起那天的事情,枯黄的脸就禁不住的闪过愤怒的神情。
他真的没想到王家竟然是那么一个人家。
王家婆子那幅尖酸刻薄的嘴脸,他到现在也忘不了。他不过是要求王家婆子出面澄清流言,还梅姐儿一个清白。可那王家婆子却道:“若不是看在梅姐儿有一手好绣艺的份儿上,凭她那模样也配我家大郎?!长得又黑又丑,一看就是个短命无福的。不是她不要我家大郎,是我家大郎不要她!”
这让学哥儿如何能忍?!
性急的学哥儿就想拉王家婆子去见官,可那王家婆子却是个刁的,学哥儿的手还没有碰到王家婆子,那王家婆子就往地上一躺,非说学哥儿打她了,在地上“唉哟唉哟”的直叫唤……
正是这会儿,外出上地的几个王家儿子们回来了,见此情景,立刻大怒,与学哥儿动起手来。他们人多势众,任学哥儿如何解释也不听……
“那你还记得是谁打断了你的腿吗?!”,李爹皱着眉头问。
学哥儿一脸的茫然。
当时人太多了。
他忙着抵挡众人的拳头,也没看清是谁拿了什么凶器打了他的腿,他只觉得腿上一阵剧痛后,就晕了过去。等再回家时,人已在李家了。
说起这事儿,学哥儿似乎觉得自己的腿又一阵阵的疼了起来。
“不记得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