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二使了使眼色,嘴巴朝旁边努了努,赔笑道:“今天已有大爷买光了二十年陈酿,上好的女儿红倒是还有,不过都是最近新酿的。客官,你看……”
沈梦溪这才注意到旁边坐着一位铁塔般的壮汉。
身长九尺,魁梧健壮,一双浓眉如泼墨。
只见他拍开泥封,碗口般的嘴巴大张,仰头豪饮不止,神态甚是狂放不羁。
一坛二十年的女儿红很快见底,他抹了抹嘴巴,大笑道:“好酒!好酒!”
“酒好,酒量也不错。”
壮汉眉毛一皱,瞥了沈梦溪一眼,声洪如钟道:“无知儿,你懂个屁!”
沈梦溪笑了笑,道:“入口苦涩,入腹如火燎,继而醇香如火焰喷发,直抵舌喉,馥郁香甜。浅尝辄止无味而苦,举杯痛饮反而回味无穷。”
壮汉听着听着,眉宇已舒展开来,不禁拍手道:“不错!那些浅酌慢饮的君子,反而是装腔作势、不懂喝酒的蠢蛋!”
“接着!”
壮汉蒲扇般的巨手抓起酒坛,朝沈梦溪一把掷了过来。
酒坛却已发出破空声——
沈梦溪轻飘飘伸手,仿佛托起一片落叶般,稳稳接住。
壮汉铜铃般的大眼已亮了起来。
“多谢!”
沈梦溪朝他笑了笑,拍开泥封,鼻子迫不及待嗅了一下,神色却突然变得很古怪。
接着,他就缓缓倒在了酒桌上……
京郊。
乌云不知何时已遮住了太阳,秋风萧瑟卷起,落叶似在风中零丁颤抖。
一辆马车自南而来,车轮滚滚,碾得碎地上积尘的枯叶,却碾不碎天地间无处不在的寂寞。
“吁!”
精瘦的车夫紧拉缰绳,健马一声长嘶,骤然人立而起!
马嘶声在秋风中传得极远,在渺无人迹的路上,竟显得有些飘渺与恐怖。
车中燕子般飞出一人,身着锦绣黄衫,上面纹着艳红的枫叶,腰坠明玉,丰神俊朗,气度不凡。
车夫拱手行礼,道:“二庄主,前面不远就是监理寺。”
天牢就在监理寺底下。
一阵秋风卷起,吹起黄衫人额前的长发,露出他夜明珠般明润有神的眼睛。
他却突然皱起了眉头,在树林梢头几个起落,朝着上风处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