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闻言,神色不悦,冷声道:“比试尚未分出胜负,镇南王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林欲静苦笑一声,拱手道:“皇兄有所不知,此人十年前便成名于西域武林,凭借着绝世轻功与神鹰爪独步天下,人称‘大地飞鹰’,早已功参造化,实力深不可测。”
镇南王喜好结交天下英雄,虽居庙堂高位却涉世江湖,一心向武,这是朝廷人尽皆知的事情。
皇帝冷哼一声,虽有不满,却又不得不考虑他的话。
场中颜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已不知不觉沉重起来。
鹰钩鼻居高临下本就占了地利,偏偏又选择避柔碰刚的打法,五指聚拢,迎着迅猛的刚掌猛啄颜峰掌心,遇到徐缓的柔掌避而不战。
这般几十招过后,颜峰只觉得掌心酸麻肿胀,疼痛难忍,迫不得已每次只发柔掌,不与其硬拼。
如此一来,太极八卦掌威力便少一大半,鹰钩鼻攻势反而愈来愈猛,尖锐的“吱吱”声不绝于耳,竟是他爪风摩擦空气发出的动静。
只见鹰钩鼻脚尖一松,身子滑开桂树,故技重施,一招“鸳鸯连环踢”,双脚已迎向颜峰的前胸,颜峰身子后仰,一招“后羿射日”反手猛踢鹰钩鼻的腿。
谁知鹰钩鼻凌空一个不可思议的后翻,双爪已牢牢扣住颜峰的脚踝。颜峰一脚踢空,正处在旧力已竭新力未生之际,右脚踝处忽然传来一股猛力,身子便不受控制倒飞而出。
“噗通!”
颜峰摔进水塘之中,水波荡漾映着天上的冷月,鹰钩鼻隐在树影之下,静静地站着。
波斯王子笑了,大笑。
浮光掠影,静影沉璧,皇帝的脸似乎已被池水染成青色,他冷冷道:“黄金百两,珠玉十石,赏给波斯勇士!”
树影中却传出鹰钩鼻冷漠、尖锐的声音:“草民不求金银玉石的恩赐,只求陛下满足草民的一个不情之请。”
皇帝眉头一皱,挥了挥手,道:“讲!”
鹰钩鼻声音竟隐隐有些颤抖,尖声道:“素闻陛下贴身侍卫沈梦溪神剑无敌,武艺超群,无奈异地相隔加上路途遥远,一过十年,至今不得领略其风姿神采,实为草民心中一大憾事。草民斗胆请陛下准许沈卿出战,了了草民的一桩心愿。”
风起,携着御花园的月桂花香,吹皱这一池秋水,荷花上的水珠透明得仿佛美人的眼泪。
冷淡的月光,婆娑的树影,喧闹的宴会不知何时已静了下来。
皇帝脑海中已浮现出少年骄傲、不羁、潇洒的笑容,他似乎已陷入回忆之中,表情稠惘、惋惜、愤怒。
夙月公主痴痴道:“沈郎,我究竟哪点比不上林家郡主?我不要名分,哪怕你亲我一口抱我一下,我也要开心死了。”
镇南王林欲静的酒杯悄然跌落在地,他神色复杂地盯着鹰钩鼻,眼神中闪过痛苦、自责、怨愤。
翰林院首席大学士李诗情坐在宴会最偏僻的一隅,望着天空皎洁的圆月,低吟道:
“梦游天姥别,溪藏星风月,文武双状元,天下第一剑!”
良久,皇帝压低声音,语气悲痛道:“沈卿安在?可叹天妒英才,沈卿魂归黄泉,至今已有十载!”
席上文武百官,无不摇头叹气,惋惜怀念,更有甚者锤腿痛哭,掩面抹泪。
波斯王子已怔住。
他忽然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才能在死去十年后,还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他短暂如流星的一生中,该当是如何的灿烂与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