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一挥手,床单飘然落地,但见床上躺着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死者仪容并不凶戾,但是,那双眼睛却大大的睁着!
两个护工一怔,忽然站住了,都有些迟疑地看着死者。
“好好的,床单怎么掉了!”
“嗨,不甘心呗!”年纪大一点的护工将床单重新蒙上,淡淡道:“死都没能再看见儿子一眼,唉,心有不甘啊,也不知道她那儿子哪去了!”
“能哪去?不敢来了呗!”另一个护工道:“这病房一天多少钱?这老太太在这待快一年了吧,全靠最昂贵的药吊着啊,要不早死了。估计那儿子也是没钱了,算是吧老太太丢给医院了……”
“别胡说,我见过她儿子,那孩子可孝顺呢。而且,还挺能赚钱的,上次一次性就交了十万块住院费,要是没这钱,医院早就给停药了,能活到今天?”
“呦,这样啊,那这孩子哪去了?怕不是出什么事了吧,否则,天大的事,也不能不回来看老妈啊!”
两个护工推着床进了电梯,估计是去太平间了!
梼杌茫然地看着我道:“罗大夫,什么意思?你带我来不会就是为了看看这个老太太吧!”
我点点头道:“没错,就是让你看看。你知道她儿子是谁吗?”
“谁?”
我指了指自己,淡淡道:“就是我用的那个肉身的主人,黄毛。他被你杀了……”
“啊……”梼杌一瞬间愣住了。在这个狂暴的灵兽面前,我第一次看见他那副惊恐的表情。
“没错,黄毛偷钱,间接害死了人,按道理,他死不足惜!”我正色道:“可是,如果不来这里,你永远也不知道,一个小偷做了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老母亲。你也不知道,你杀了他,其实也间接害死了一个人。从某种意义上,你和他一样,都是刽子手。刽子手有高贱之分吗?”
梼杌震撼当场,半晌不语!
我一笑道:“行了,没有责备你的意思。这人间,确实需要时刻头悬一把敬畏之斧,否则,人欲无限,早晚人间变成炼狱。但是,并非所有的事都要以杀戮来解决,如果把这当成最后的手段,是不是会好一点?”
说完,我带着七爷转身往外走,摆摆手道:“咱们后会有期了!”
“等一下,罗先生,你去哪?”梼杌道:“如果你真有魔元在身,恐怕去哪都是麻烦,不如就留在阳城吧!”
“算了!纵然六德之法不能解牝光之围,那我也得继续想办法,那里面关着的,可都是我最爱的人!”我苦笑一声道:“还是那句话,如果有一天,我心中若是只有魔的时候,我自己会给自己一个了结!你放心吧!”
沉默稍臾,梼杌忽然大声道:“罗先生,我敬你为人,这样吧,若有一日,六德归位之说,若真能解牝光之围,你便召唤我,我……我……我定然归去。君子之交,其淡如水,执象而求,咫尺千里。你今天的教诲,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