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璃闻言心口一惊,许久方浅浅回神。
像是早便商议好的,断章与叶卡青双双跟随出来相迎的普光大师进了茶室。
屋子里,便只剩了龚璃与秋月。
这是她平日里寝歇的屋子,小了些便也罢了,竟还透着微微的潮湿之气。
寒冽冬日,屋子里却连暖手炉都没有。
龚璃方踏入,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原本是来替元景探些口风的,昨儿个思了半夜,方才又与叶卡青商量了一路,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不曾想沈姐姐竟主动与她提起沈秋霜。
“当年父亲含冤而死,皇上特地准民女归家,那日,秋月便觉得姐姐有些异常。”
龚璃听她一说,却无端想起一个事来。
那沈秋霜究竟是一开始便装疯的,还是疯病后来痊愈了,无人可知。
她这般问,沈秋月却只是摇头一笑。
只又同她提起年少时候的一个事。
从前宫里每每举行年节庆典,姐姐总是要将所有的衣物都换上一遍,进宫以后,女娃儿们多数是凑作一桌嬉戏玩闹的,因着是喜庆日子,惯常大人们是不大会说什么的。
所以,但凡那个时候,大家都会敞开心扉地玩闹。
唯有姐姐,总盯着几个皇子的方向,时不时便发上好一会子的呆。
日子久了,年岁再大了些,秋月稍稍懂得了些男女之情,再想起这个事儿来,便跑进了姐姐屋子里,缠着她问她可是对几位皇子之中哪一位动了心。
起初这般问,真真只当得好奇。
皇帝上前,脸色比她好不到哪里去:“朕何时骗过你?”
“你骗我的时候多了,方才便有一桩,堂堂九五之尊,谎话连篇的,你还顾不顾脸面!”
皇帝这下眉眼彻底冷下来了:“无理取闹。”
这一声冷斥真真将龚璃激得火冒三丈:“混蛋,你不是断手断脚了么,不是连奏折都拿不起来了么?我看你好得很,是我鲁莽,不该叨扰你跟她郎情妾意!”
“蔡康告诉你的?”
皇帝这下彻底反应上来了。
“这个蔡康,朕看他是真打算去御膳房劈一辈子柴了。”
“……怎么回事?萧玄景,你说清楚?”
那边,远远躲在暗处的蔡康狠狠打了个喷嚏。
他下意识屈指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端,就被龚璃身边两个大丫头一左一右堵住了去路。
“蔡总管,到底怎么回事?”
蔡康心里此时此刻是绝望的。
都是戴罪立功惹的祸啊……
咳……
事情的起因要从一个时辰前说起。
皇帝所说的戴罪立功,说好听点叫戴罪立功,说难听点便是让蔡康去灵凤宫里走一遭,想方设法让宸妃来一趟日升殿。
说来说去,都是吵架的俩人太像了。
一个死鸭子嘴硬,一个倔得像头牛。
这俩人一旦闹起来,真格都是动假的,可明面上谁也不肯先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