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邪并没有回答阿娇的打算,跨过虚空门,在虚空门闭合之时,阿娇只能从两门之间的缝隙中看到那一抹风华的身影。
墨邪的声音从虚空门内传来,“若我知道我救了一个怪物,当时我非但不会救,还会再补上两刀。”
阿娇眼中滑过两行清泪,她凄声喊:“公子……公子……我叫阿娇,娇花的娇。”
虚空门彻底合上,阿娇无力瘫倒在地。
……
晨光熹微,轻歌身体还有温热之感,她茫然的看向四周,空气里流动着浓郁的烈酒香味。
轻歌下意识抓住覆盖在身上的披风,她低头看去,摇头一笑。
墨邪,出息了呢,都是尊主了。
是福是祸,是好是坏?
她全然不知。
只是路已至此,再无路可退。
轻歌一转头便见站在大漠上的阿娇,阿娇走向她,在三步左右的距离停下来,双手捻着衣袖,低着头,轻声喃喃,“我想回天地院。”
“天地院以你为耻。”轻歌毫不客气的冷嗤。
人这一生的确会犯错,但有些错,穷其一生都无法弥补。
因一己之私叛变,倒戈想要覆灭天地院,这样的弟子,天地院不需要。
轻歌转身走进金堡。
阿娇望着轻歌的背影,眼眸颤动,目光微漾。
“师姐。”一道朗声响起,阿娇侧目,风锦宿醉一身酒的味道,“你是不是很委屈?你该感谢夜师妹。”
阿娇双手握拳,隐忍着情绪。她已经放下了骄傲和自尊,难道,于事无补吗?
“若非夜师妹实力强大,天地院所有弟子将死在天地将军手中,而师姐你便是真凶。至少,现在你还能赎罪,但天地院无法再接受一个叛变者,若非如此,将是对其他人的不公。天地兴许不公,但天地院是公正的。”风锦深叹一口气,道。
常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
可曾经做过的事,便能一笔勾销吗?
不,历史和时间将永存那些痕迹,哪怕轮回了几生几世,也无法磨灭。
“好久不见,小歌儿。”
嗓音磁性温和,有些青年模样了,不再是少年的桀骜不逊,清亮悦耳。
白月光沿着大漠黄沙洒下,金色面具泛起了点点光泽,那双眼还如同以往一样纯粹干净,透着几分邪肆,几分不羁,放浪形骸邪公子并非徒有虚名。
墨邪站起身,放下酒,越过满地的人,迈动修长的双腿走向她。
宛若几个世纪过去,风也静止。
墨邪取下手上镶嵌着玛瑙的墨绿色指环递给轻歌,温声道:“这些日子酿的酒,都在里面,你若不喜欢断肠酒,改日我酿一些别的。”
这些年他改变了太多太多,他不再钟情山水,而开始渴望力量,他不再舍弃修炼,而是开始奋斗。他奢求的不多,只要她好就行。
墨邪浅浅而笑。
一遇轻歌误终生。
不遇轻歌终生误。
遇与不遇,误与不误,谁又说的准呢。
命中该有的,始终躲不过。
哪怕是掘地三尺也会被命运挖出来,反复淋漓的折磨。
轻歌伸出手接过空间指环,眸光微微颤动。
“老邪,你累吗?”轻歌攥着指环,小手握成拳头。
“我曾胸无大志,想着当一个纨绔公子,偶尔骑着烈马在街道上招摇过市,偶尔遇见秀气的姑娘便调戏一下,偶尔也想放空自己去看看从未见过的景色和风土人情,我觉得,上天对我太好了,让我出生墨家,混吃等死一辈子,了此一生倒也无憾事。”
墨邪双眸泛起光亮,“而现在,我想追求更高的境地,我想知道修炼一路的尽头是什么,而且,我不想和碧西双,轻纱妖,萧如风他们一样。说一句很残忍的话,他们已经碰触不到你的世界了,这个世界很残忍,天和地口口声声说着公平公正,人始终是要分为三六九等,阶级划分就算再过去个千百年,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自古以来,有帝有王,既是如此,那么站在高空的那个人,为什么是别人,而不是我呢?”
“……”
轻歌听了许久,惆怅的不是滋味。
现在的墨邪,与以往的确不同。
而她,也不同了。
如墨邪所说,很残忍的事,不是一个世界,一个阶级的人,终究是要渐行渐远。
这无关其他,只是天地法则比较无情罢了。
柳烟儿亦如是,正因为清楚这些,才不愿在原地踏步久久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