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刘坤每每要说话,便被轻歌堵住。
林崇不知何时混进了人群,掐着公鸭嗓子来了声,“刘大人一生清明,能住进这样好的地方,是我等的心愿啊,恳请刘大人接受王上厚爱。”
林崇挑了挑眉,手指一弹,一点灵气光珠便弹了出去,砸在几个站在最前面的人的膝盖上,便见那几人跪了下来,其他人见此,也全都下跪。
“肯定刘大人接受王上厚爱。”
不约而同,异口同声。
林崇不嫌事大,又火上浇油来了句,“王大人不接受,我等就不起来。”
轻歌笑道:“刘大人,民心所向,意欲如何?”
刘坤咬碎牙往肚里吞,看着跪在地上黑压压一片的人头,气急攻心,险些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这些百姓,是他特地引来的,没想到竟成了他阴沟翻船的关键所在。
可现在,他骑虎难下。
刘坤垂眸睨了眼自己肩上的伤口,眸中电光闪过,却见他闭上眼,脚步趔趄,似要昏倒,却被轻歌一把扶住。
轻歌凑在刘坤耳边,轻声道:“一代清官刘坤刘大人,劳累过度,失血过多而死,那可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刘坤猛地睁开眼,朝夜轻歌看去,女子笑靥如花,眼中杀意甚是明显。
刘坤如梦初醒,这才了解到,这个女人,是有多狠。
他本是想昏倒过去,平息此事。
届时,只要医师一说他过度劳累,又失血过多才导致昏死过去,便不用换府邸,而百姓们只会知道他为官用心,夜轻歌暴戾。
只是他没想到,夜轻歌是个狠的,猜准他的想法不说,更是要以暴制暴,趁乱弄死他。
周遭密密麻麻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被刘坤、龚耀祖安插进去的人,伺机扇风引火,引导舆论。
可,轻歌一番激荡的话,轻而易举,挑拨人心,便将自己塑造成爱民的明君形象。
百姓们,多是愚昧庸俗,也是墙头野草,风一吹,便倒。
他们只关心自己的生死饱暖,用一叶障目的态度看待天下大事,江山社稷。
不过,对于一个国家而言,百姓便是浮船的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刘坤微垂着眼皮,双目有着寒气浮现,眉间阴云密布,然而,他依旧摆出了感恩戴德的表情,倒也是个神人。
林崇神情古怪的看着刘坤和夜轻歌。
他就是个有勇无谋的武夫,在他看来,刘坤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大轻歌对自家兄弟那绝对是肝胆相照义薄云天,其他人,就说不准了。
她居于四国王的高位,只求问心无愧,不会祸害苍生,但也不会为了天下人牺牲自己。
可这一刻,在天下百姓面前,这两人,一个是高风亮节,鞠躬尽瘁的廉洁清官,一个是宽以待民,日月经天的贤明君主。
林崇有些凌乱。
刘坤的人藏匿在百姓中,此时也无法将舆论引到轻歌头上来,便只能面面相觑。
刘坤此时心中一隐隐感觉到不安,他看着不远处。女子的身影,心头微颤,只觉得,事情脱离了轨道,而一直运筹帷幄的他,此刻竟是把握不住全局。
他低估了夜轻歌!
他以为,不过一个女人,就算凶名在外,位居帝王,说到底,也就是一个女人,故此,便用了些小手段。
轻歌回过头来,朝刘坤看去,走至刘坤面前,玉手一挥,衣袖在半空之中划过一个大气柔美的弧度,她望着刘坤,温和微笑,淡漠的道:“刘大人,既然这座府邸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修葺,又把玄月关内最好的宝贝都放了进去,刘大人如此爱民,又如此忠心,本王怎能住在如此奢侈的地方呢?战事迫在眉睫,本王虽是四国之王,但也是玄月关一战的主将元帅,若住处过于华丽,只怕会心绪不宁,本王初来玄月关,一心只为战事,想着天下苍生,百姓子民的大业,也没带什么宝物,无法奖赏刘大人。”
刘坤听得轻歌的话,微微皱眉,难道这夜轻歌唱一出戏,只是想告诉他,不住怡红院?如此说来,倒也合情合理。
只是,事情有这么简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