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琵琶树下时,东陵鳕忽的停下脚步,双手负于身后,一寸寸,动作优雅清贵的转过身,面向轻歌,眸如琥珀,唇红齿白,睫翼轻颤下掩住的泪痣,恰似天边最为绚丽多姿的流霞。
他面上绽放笑容,双眼似要溢出水来,他说:“轻歌,姬兄不在的日子,我会守护你三年,之后,我会去那个地方等你,据说,那里有美丽的青莲生长在水中央。”
一番话,说的莫名其妙。
轻歌蹙眉,只觉得异常怪异,却说不出来哪里怪异。
东陵鳕有天赋不错,但想要在三年之类,接连突破两道天雷劫,很难。
他说,他会在诸神天域等她……
轻歌抿了抿唇,而后道:“你不必这么辛苦,姬月的话,你且当是玩笑罢。”
东陵鳕脸上露出哀伤之态,眼睑垂着,落下阴郁之影,“姬兄不说,我也会如此做,只是他说了,我能光明正大的在你身旁罢了。”
东陵鳕勾唇而笑,看了看轻歌,而后转身朝自己的寝宫走去。
看着男子荼白的身影湮没在幽深的夜色里,轻歌眼瞳暗了暗。
今日的东陵鳕,缥缈的像是一缕烟,琢磨不透。
轻歌带着思虑,踩着月光,朝宫门的方向走去,九曲回廊,红毯铺道,花团锦簇,巍峨华丽荒芜苍凉的宫殿,将她的身影,显得愈发的小。
出了宫门,轻歌正要踩上马车,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眉头狠狠一皱。
她转过头,朝宫门口的角落看去,黑暗处,男人蹲坐在地上,脊背靠着墙面,手抱着双腿,脸掩在臂弯里,四周,放了一地零乱的酒坛。
“欧阳?”
轻歌收回即将踏进马车的脚,朝欧阳澈走去,在欧阳澈面前蹲下。
欧阳澈蓬头垢面,醉意朦胧,身上散发出了浓烈的酒味。
听见轻歌的轻唤,欧阳澈抬起脸来,一瞬间,仿佛沧桑了好多岁,他皱着眉头,双目惺忪的朝轻歌看去,脸上尽是脏污的痕迹。
他费力地睁大眼,看着轻歌,当看清了后,他冷不丁“哇”的一声,竟是大哭了起来,涌聚在眼眶里的泪,黄豆般簌簌落下,洗涮了清秀的脸庞。
“轻歌,我难受,我好难受啊。”欧阳澈抽噎着,黑睫上挂着泪珠。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悲伤到一定地步,也是会累的,哭的。
轻歌有些手足无措,她不知该怎么安慰。
片刻后,轻歌镇定了下来,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婕妤不要我,她不要我了。”欧阳澈痛苦的皱着脸,捧起酒坛,又大喝了一口。
从进迦蓝的第一天开始,他便被那娇憨可爱的姑娘给吸引了所有的视线。
她活蹦乱跳,煞是可爱,笑起来时,双眼如月牙儿般弯起,仿佛是一座通往他心脏的桥梁。
彼时,在湛蓝的天空下,古老的城堡里,她对着他伸出手,说,我是南夷国的公主,你呢——
后来,他看着她情迷姬月,画地为牢。
欧阳峰出事时,他从迦蓝赶了回来,再见面,她已是西寻皇后。
轻歌叹了口气,干脆也一屁股坐了下来,捧起一坛酒,痛喝牛饮。
“男人流血不流泪,哭什么哭。”轻歌道。
“如果是你,你呢,你会怎么做?”欧阳澈问。
轻歌吞下一口酒水,把酒坛放在地上,斜睨了欧阳澈一眼,道:“不可能是我。”
她绝不会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而堕落崩溃。
那样,太无趣了。
也不值得。
欧阳澈愣住。
轻歌不予理会,把欧阳澈剩下的酒都给喝完了,而后煞有介事郑重肃穆的拍了拍欧阳澈的肩膀,道:“小伙子,你继续,使劲哭,我就先走了,不陪你。”
说着,轻歌转身,上了马车。
欧阳澈懵了。
他的酒,被她喝光了?
欧阳澈翻了翻酒坛,都是些空坛子。
他悲伤的氛围情绪,似乎被打断了。
欧阳澈委屈的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