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百姓,错愕不已,这还是四星大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上了断头台,不是跪着的,而是站着。
即便是断头,也要站着,那是她的骨气和尊严。
女子又如何?
谁敢说她不如男子?
轻歌站在断头台上,墨色的衣裳血迹斑斑,白发之中似乎也染着淋漓的血,犹似千里冰封时迎着霜雪独自绽放的红梅。
她就那样站着,一言不发,游目四顾。
她看见了东陵鳕与他的两个侍卫,看看见了沐盈盈跟在沐七身后,墨邪兀自坐在茵茵青草地上,斜躺着,喝着烈酒醉着人生,屠烈云和明日香等人骑在火烈马之上,气势凛然,夜无痕一脸疲态,夜羽站在其身旁。
心脏蓦地跳动了一下,轻歌眸光四寻,想去寻那个白发苍苍而今垂暮的老人。
找不到……
哪里都找不到。
她什么都不怕,就怕这个对她宠爱万分的老人伤心难过。
眸光突地一跳,轻歌凝视,在一颗梧桐树后看见了灰色袍摆的一角,只一眼,她便知道,那是夜青天。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夜青天想来看她,可又怎么舍得看自己的孙女身首异处?
那是何其残忍的一件事。
梧桐树下,老人背后,出现一道人影,那人即是萧苍。
“你要相信你的孙女,她和你儿子不一样,不会心甘情愿的死在别人的手中。”萧苍道。
夜青天闻言,苦涩的笑了,“她和风儿是不一样,可萧苍,你知道那种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人被绑在断头台上的滋味吗?我已经死了一个风儿,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孙女。”
“轻歌若是死了,这北月帝国,也没存在的必要了。”
老人垂下的眸中,一片肃杀,沉寂了多年的弑杀之神,终是,苏醒。
萧苍无言。
“把菁菁带走。”
囚车之上,少女闭上眼,一身冷然。
“姐姐!”夜菁菁倔强的看着轻歌。
轻歌蓦地睁开双眼,“离开这里。”
“走吧。”
殷凉刹虽不舍,却也无奈,她将如八爪鱼般挂在囚车上的夜菁菁,抱上了马,夜菁菁挣扎着想要去轻歌跟前,轻歌只是站在那里,淡淡的看着她,夜菁菁的动作忽然止住。
许久,她低下头,乖乖的,软绵绵的。
刑法库的精英侍卫们,将囚车拖走,夜菁菁坐在马背上,目光愤恨的瞪着渐行渐远的囚车。
粉嫩的双手,揪着衣袖,夜菁菁睁大眼,倔强的连哭都不肯。
东宫,太子府。
身着清秀长衫的北凰将紧闭着的檀木门打开,望着屋外之人,北凰淡淡一笑,讶然道:“七皇兄,怎么有空来这东宫?”
北岭海走进屋内,日上中天,晴空万里,可空气却压抑沉闷的很。
“夜轻歌午时斩首,你怎还有闲情逸致摆弄花草?”北岭海看了眼桌上的盆栽,眉头紧蹙,道。
北凰轻笑一声,道:“夜轻歌斩首,与本宫的闲情逸致有何干系?”
北岭海一时愣住,哑口无言,竟答不上话来。
“你难道就不担心?”北岭海问。
“担心什么?担心谁?担心父皇吗?”北凰走至桌前,将剪子拿起,有条不紊的剪断盆栽的杂草。
北岭海本就蹙起的眉头更如死结般难以打开,“父皇?为何要担心父皇?夜轻歌受刑,你与她有几分交情,她……”
“皇兄,你今天话有些多了。”
北凰将一片杂草剪断,蓦地抬眸,朝北岭海看去,打断了北岭海的话。
北岭海怔愣,面前的男子温文尔雅,可那双眼之中的杀伐之气,让他噤声。
“我已经准备好马车去永安城郊了,你去不去?”北岭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