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杏默默叹了口气,谁让她上个世界没能撑到最后,就当欠了他的吧。
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他过来坐,蒲杏打开药箱,倒了点消毒酒精在纱布上,给他轻轻擦拭伤口。
“嘶——”柏斯鸣疼得皱眉,不由骂道,“你就不能轻点?”
蒲杏拿镊子夹了棉球,沾了消炎药往伤口上狠狠一按,冷冷哼道:“刚刚是谁说的,自己皮糙肉厚来着?”
柏斯鸣回过头瞪她:“我说你这丫头怎么报复心这么重呢,今个儿可是小爷我救了你!”
蒲杏翻了个白眼:“是你害的我被绑好嘛,要不是你,我怎么会……”
蒲杏气闷地丢开工具,抱胸往沙发上一靠:“算了,不说了。”
柏斯鸣身上伤虽然多,但好在对方几个人都没有带刀具,没有开放性大伤口,都是些青紫和擦伤,已经被处理得七七八八了。
柏斯鸣偷偷瞥了她一眼,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拉过来,拿棉球轻柔地清理她手腕上的伤痕。
酒精碰到破皮的地方,立马火辣辣地疼。
可蒲杏心头的怒火,却扑地一下熄了干净,再也生不出半点气来。
处理完手上的伤,柏斯鸣干脆坐在了地毯上,将她的腿放在自己膝头,给磨伤的脚腕上了药,又拿纱布细细裹好。
少女纤细的小腿如玉石一般,洁白的脚趾圆润可爱,身上因为刚洗过澡还散发着悠悠的清香。更何况蒲杏只穿了睡袍,这般暧昧地靠在一起,柏斯鸣不由心猿意马起来,耳朵也越来越红,猛然起身,差点抻到了蒲杏的腿。
蒲杏支棱着腿哎哟一声,恼怒至极地骂道:“你又抽什么风!”
柏斯鸣吞了吞口水,尴尬地转过身背对着她,结结巴巴地道:“我、我该走了……这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蒲杏揉了揉差点抽筋的腿,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柏斯鸣耳朵红得能滴血,咳了声强装镇定:“没事,想起来还有作业没写……”
话一出口,就恨不能咬掉舌头。
果然蒲杏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道:“就你,还家庭作业,哈哈哈哈哈哈哈装什么大头蒜啊……”
柏斯鸣恼羞成怒地转过身:“别笑了!我们职高也是有尊严的好么!”
蒲杏笑得越发开心,半晌才在柏斯鸣无奈的眼神中停下来,揉着肚子道:“我饿了,你要吃东西吗?”
柏斯鸣一扬头,从鼻子里哼道:“不饿!不吃你这嗟来之食。”
刚说完,肚子就一阵咕噜噜,结结实实地打了脸。
蒲杏又笑起来,半大小子饿死老子,柏斯鸣这个年纪正是吃穷家底的时候,这忙活了一晚上,怎么可能不饿。
蒲杏起身去了厨房,冰箱里有速冻的水饺,橱柜里居然还有方便小火锅,看了看,都在保质期内。
蒲杏翻出锅洗了洗,刚要开火,就被柏斯鸣夺了过去。
少年面色有些不好意思,故作嫌弃,别扭地哼道:“我怕你这个大小姐做出来的东西把人毒死!”
蒲杏微微一笑,也不去拆穿他,将位置让给他,看着他熟练地开火烧水。
很快,一大盘水饺就煮好了,还有两盒子方便小火锅,闻着倒是很香。
蒲杏翻出筷子递给他,就迫不及待地尝了尝,登时呸了一声吐出来,嫌弃地道:“这什么火锅,难吃死了!”
柏斯鸣皱眉,夹了个肉丸子扔嘴里,还没嚼两下就跟着吐了,呸呸呸了好几下,吐槽道:“你们有钱人的品味真的很特殊,这玩意还不如街边麻辣烫呢!”
蒲杏将筷子伸向水饺,好在速冻饺子味道不错,一口一个,吃得不亦乐乎。
很快,一大盘水饺就见了底,柏斯鸣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矜持地道:“凑合吧,不如我自己包的。”
蒲杏登时惊叹:“你还会包饺子?”
柏斯鸣自得一笑:“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何止饺子,什么我都会做!”
蒲杏咂摸片刻,面上流露出复杂的神色,回忆道:“曾经我以为最好吃的,莫过于宫廷御膳房做的羊肉馅大饺子,可现在觉得,这碗速冻水饺,竟然更胜一筹。”
柏斯鸣嗤笑:“这算什么,哪天小爷给你露一手,什么御膳啊国宴啊,保管你再也不想吃它们!”
蒲杏挑了挑眉:“那好,就这么说定了!从明天开始,你每晚给我做一顿饭,做到我原谅你为止。”
柏斯鸣立马收拾收拾起身,压根懒得理她。
真是得寸进尺,小爷是给你当厨子的吗!
吃饱喝足,柏斯鸣就不想动弹了,这一天真够刺激的,现在瘫在沙发上,舒适的环境,让人安心,以至于他现在突然觉得十分疲惫,真的不想再回去面临种种可能发生的意外。
刀疤脸和红毛他们吃了这么大亏,肯定不会放过他,说不定已经聚集了人手,就在他家附近堵着呢。
还有梁家……
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是怎么想的。
蒲杏刷了牙出来,见他一脸深思,好奇地问:“吃撑了吗?”
柏斯鸣满心的少年愁绪登时散了个干净,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瞧着挺机灵的一丫头,怎么是个吃货!
想了想,柏斯鸣叹了口气,闭着眼道:“借住一晚,明个儿一早我就走。”
蒲杏巴不得他留下来呢,立马笑着道:“那明个儿的早饭你包了啊!”
柏斯鸣:“……”
兜里只剩几个硬币的贫民窟男孩……顿时辗转反侧起来。
这公寓虽然很少有人住,但东西都挺齐全。
蒲杏原本打算让柏斯鸣睡梁家大哥梁意的房间,可这少年还挺别扭,死活不肯,生怕回头被梁意知道了,遭到嫌恶。
蒲杏无奈地看着他:“难不成你想睡我房间?”
柏斯鸣一口水呛在了嗓子里,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
蒲杏挑眉坏笑:“这么激动的么?”
柏斯鸣咳得面红耳赤,恼怒地瞪了她一眼:“我睡沙发就行!”
真是不知羞耻的臭丫头!
蒲杏遗憾地叹了口气,从柜子里翻出新的毯子扔给他,一边跟系统吐槽:“天呐,同样是少年大boss,怎么这个柏斯鸣居然这么不禁逗?”
想想第一个世界的少年,满身冷漠,眼神阴沉,别说逗他了,多说两句蒲杏都感到压力倍增。
0079想了想:“封建思想残余?”
蒲杏哼笑,说的好像那个流氓皇帝多正人君子似的。
“不过大boss这样的……小狼狗?还挺可爱的!”
0079不屑地表达出自己的鄙视:“还没成年呢,你要点脸!”
蒲杏笑容一僵,卧槽居然把这茬给忘了!
沙发还算宽敞,柏斯鸣虽然手长腿长,奈何少年比较单薄,窝在里头倒也不是那么难受。
蒲杏放了心,笑着冲他挥挥手,习惯使然,随口来了一句:“皇上晚安!”
柏斯鸣翻了个白眼,将脑袋埋在抱枕里,回味着那揶揄又自然的一句“皇上晚安”,莫名的,竟然觉得非常熟悉,好像也曾有谁这样和他说过无数次。
柏斯鸣觉得自己怕是被刺激过头了,居然还肖想自己是皇上,怕是中二期迟迟不来,今天赶着趟的,汹涌而至了。
柏斯鸣闭上眼,没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梦里一片明黄,隐隐绰绰的有人在笑,却怎么也看不清对方是何模样。
到处是金碧辉煌,烛火跳跃,晃得他梦里也不得安生。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上午,柏斯鸣睁开眼,看着陌生的环境还有些不知今夕何夕,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柏斯鸣抹了把脸,清醒了一点,竖起耳朵听了听,房间里没有丝毫动静,不由不耐烦地敲了敲门。
谁知道敲了半天也没人回应,柏斯鸣疑惑地拧了拧门把,居然没有反锁。
“死丫头一点警惕心都没有……”柏斯鸣也不知道该为她的粗心大意而担忧,还是要为她对自己的不设防而窃喜,心情复杂地暗自嘀咕一句,大喇喇地推门而入。
床上蜷缩着一个瘦弱的身影。
柏斯鸣翻了翻白眼,这可真是猪一样。
“喂,起床了!”
床上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柏斯鸣皱了皱眉,上前拉了拉她的薄被,露出一张烧得通红的小脸。
柏斯鸣低声咒骂一句,连忙晃了晃她,焦急地拍了拍她的脸:“喂喂,你醒醒,喂……”
蒲杏终于睁开了眼,迷迷糊糊中看到熟悉的那张脸,咧嘴笑了笑,然后放心地抱着他一条胳膊,脑袋一歪,又晕了过去。
柏斯鸣顿时急了,二话不说拿被子将人裹住,咬牙把人扛了起来。
他也想潇洒的公主抱来着,多能体现自己的男朋友力啊,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个时候为什么要跟个昏迷不醒的臭丫头展现自己的男朋友力……可他身上带伤,还没缓过劲儿来,实在潇洒不起来。
柏斯鸣将人扛在肩上,急匆匆地往外走,一打开门,就看到外头站着个男人,正准备输入指纹解锁,惊诧地愣在了原地。
对方很快反应过来,看到他肩上扛着的一大坨,立马暴躁怒吼:“你是谁,把我妹妹放下!”
柏斯鸣神情冷漠,毫不退让:“她病了,我要送她去医院。”
梁意一听,顿时顾不上管他是谁了,连忙上前扒拉被子,好不容易扒拉开,却看到自己妹妹光溜溜的一双脚丫子。
梁意:“……”
梁意深吸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怒火,掉个头重新扒拉,总算找到了妹妹的脸。
“过来,把人放下。”梁意摸了摸她的额头,指挥他将人放回卧室,“我打电话喊家庭医生。”
柏斯鸣忙将人送回床上,小心地放好,又给她理了理被子。
这么一番折腾,人都没醒,可见烧得厉害,已经陷入了昏迷。
梁意找来冰袋,拿毛巾裹了,刚要坐下照顾,就被柏斯鸣一把抢过去,小心翼翼地放在她额头,扶着冰袋给她降温。
梁意脸色一沉,怀疑的眼神将他来来回回扫视许多遍,冷声质问:“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和我妹妹在一起?”
柏斯鸣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避重就轻地道:“路人,帮她打了一架,就被她带回来了。”
梁意这才看清妹妹的脸,一边唇角破裂,半边脸肿得老高,露出来的手腕上还有明显被捆绑过的痕迹,差点控制不住暴走。
“怎么回事?我妹妹身上的伤……”
“皮外伤!”柏斯鸣知道他误会了,连忙开口,“只有这些,没别的伤了。”
梁意深呼吸,摸出手机不知道想给谁打电话,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看着可怜无助又弱小的妹妹,梁意满脸心疼,偏偏这小混球一点眼力见都没有,霸占着床边,还抢了他照顾妹妹的活儿。
幸亏医生来得够快,才没让梁意真的暴走。
“梁先生,小姐只是受了惊吓,又着了凉,才会发烧的。”医生给她打上点滴,安慰道,“手脚上的伤都被处理得很好,也没发炎。估计最迟到晚上就能退热,这些天要让小姐好好休息。”
梁意顿时松了口气,笑着道:“谢谢了,我送你。”
医生拎着药箱,客气两句,又风风火火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