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星锐……”沈书嫣展颜一笑,“这名字真是好听。初一、十五寺庙人多,旬末很多人都休沐,我们避开这几日,约在初五那天,好不好?”
……她笑起来可真是好看。郭星锐耳根发热,默默点了点头。
沈书嫣继续道:“等到了庄子,我给你安排个地方,你把伤养好了再离开。”
这次郭星锐摇了摇头,“不,等会儿我就离开。”他不能留在她的庄子上,万一被人发现的话,他孤身一人,随便就逃脱了,可是却会连累她的。
他态度坚决,沈书嫣想了想,也没再坚持。她把手腕上一串蓝色碧玺珠褪了下来,递给郭星锐,“我身上没带银两,这碧玺手串是从珍宝阁买来的,没有任何沈府的标记,你拿去当了,先将就些时日,等下次见面,我提前准备好。”
那碧玺珠晶莹剔透,一看就不是凡品,郭星锐握在掌心,珠子上还带着她的体温,一丝暖暖的香气。
说话间,马车进了庄子,这里沈书嫣常来,车夫轻车熟路地把马车驶进了主院。
闲杂人等都退下,沈书嫣踩着车凳下了马车,丫鬟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子。
郭星锐缓缓地摩挲着那蓝色碧玺手串,片刻之后,珍重地放进怀中,侧耳听了听院子里的动静,翻出马车,轻巧地跃过墙头,不见了人影。
……
担心表姐和郭小将,苾棠一晚上辗转反侧,没有睡好,她既害怕郭小将被抓,又害怕万一争斗起来伤了沈书嫣。次日一早,苾棠急匆匆地去了舅舅家。
“傻丫头。”沈书嫣就知道她会担心,昨晚从庄子上回来有些晚了,就没给白府送信,想着今早派人去说一声,结果苾棠一大早就过来了。“担心什么,我又不是鲁莽的人,要是那郭小将真是穷凶极恶之人,我才不会帮他呢。”
苾棠看看左右无人,低声道:“表姐,郭小将他……”
“走了。”沈书嫣拉着她坐下来,“我想让他在庄子上休养几日,至少把伤养好再说,可他坚持要走。”不管他是出于对自己的提防,还是不想连累自己,她都没有理由把他强行留下。
表姐完好无损,郭小将顺利逃脱,苾棠松了口气。
姐妹两个说着悄悄话,外面丫鬟禀道:“姑太太过来了,去了夫人院子里说话,说是等会儿和表小姐一起回去,让表小姐等她。”
“我娘怎么来了?”苾棠很是奇怪,母亲向来深居简出,很少出门的。
沈书嫣道:“许是找母亲有事吧。棠棠多玩会儿,等会儿和姑姑一起回,本来还想着留你住两天呢。”
“那我下次来的时候住两天好了。”苾棠靠在沈书嫣的胳膊上笑了。
沈夫人林氏的屋里,沈诺岚和大嫂对坐饮茶。
林氏悄悄打量着沈诺岚,她嫁进沈府的时候,沈诺岚才四五岁大,是个极粉嫩的小团子,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孩子,性子又贞静,小小年纪就特别有主见。她喜欢得不得了,要不是公爹婆母看管得严,她真恨不得把这个最小的妹妹养在自己屋里。
她喜欢沈诺岚,沈诺岚也敬重她,姑嫂两个相处十分融洽,她既把她当妹妹,又把她当女儿。
沈诺岚十四岁那年,她七岁的大儿子、那个被誉为神童的孩子,突然夭折了,她悲痛万分,公爹和婆母也伤心欲绝,家中一团乱麻,沈诺岚却急匆匆地嫁人了,那么好看那么出色的人,竟然嫁给了一个寒门学子。
爱子夭折,她痛苦地只想跟着儿子一起走,心力交瘁,过问了几句,沈诺岚只说是和白平昌一见钟情,虽家世不显,却人品贵重。
当时婆母病了,公爹日夜守在床前,夫君沈诺岱见了白平昌一面,她忍着悲痛,去屏风后偷偷看了看,倒是个品貌端正之人。就这样,沈诺岚匆忙地出嫁了,好在她当时已经十四岁,给她的嫁妆早就准备好了,倒不至于寒酸。
自从出嫁后,沈诺岚就深居简出,不过她性子向来贞静,在闺中时也不爱交际,大家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后来婆母公爹相继过世,家中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有好久都没顾上沈诺岚了。
现在想来,她总觉得沈诺岚当时出嫁是有什么原因的,绝非一见钟情那么简单。
“大嫂,我想在沈府附近买个宅子。”沈诺岚放下茶杯,她已经想好了,等宝贝女儿出嫁后,白府就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她和白平昌和离后,也不想住到哥哥家来,就算哥嫂待她再亲,毕竟也是寄居在别人家里。她倒也罢了,总不能让女儿回娘家都没处去。
她手里有的是银子,买个自己的宅子,再买上些仆从,日子也能过得自在,女儿想什么时候回来看她就什么时候来。虽然她生得如此容貌,又是和离单独居住的女子,但是有首辅哥哥和皇后姐姐,料想也不会有不长眼的敢来骚扰。不过,她还是想把宅子买在沈府附近,一是这边都是官员聚集所在,极安全平静,平时连个小偷小摸的事都没有,二是离哥嫂近些,也好有个照应。
“买个宅子?”林氏问道:“什么样的宅子,给棠棠做嫁妆吗?”
沈诺岚道:“不需要特别大,三进、五进都行,离沈府近些,将来……也许会用的上。”
这个小姑自幼就极有主见,她既然要宅子自然就是有她的用处。林氏点点头,“好,我帮你留意着,有了合适的就买下来。”
“那就麻烦大嫂了,银钱方面不用顾忌,我手里的银两够的。”沈诺岚笑道。
林氏一摆手,“咱们之间何必客气,银子你不用管,就当是我这个做舅母的送给棠棠的添妆。”
“不要。”沈诺岚坚定地摇摇头,“让大嫂帮我留意着已经很过意不去,要是再出银子的话,我可就真不敢麻烦大嫂,还是请个经纪帮我找房子好了。”
林氏忙拦道:“别找经纪,小心被骗了。你不让我出银子就不出吧,这宅子我帮你挑。”
……
二公主萧玉彤成亲的前几天,苾棠坐着马车回皇宫。
她每次从白府到皇宫,马车和车夫都是白府准备,把她送到宫门处就回。要是从皇宫回白府,则是沈皇后派人准备马车,把她送到白府再回。
路程不长,丫鬟又不能陪着她进宫,苾棠就没带白露和秋霜。她披着鸭黄色绣梅花的斗篷,一圈白色蓬松的风毛围着她的脸,手里的紫铜双鱼纹小手炉热乎乎的。她把车帘掀开一条缝,看了看外面,大街上打扫得干干净净,扫起来的积雪都堆在街角等不碍事的地方。
过几天萧玉彤就要成亲了,希望她成亲以后能老实些,不要再没事找事。苾棠正想着,马车突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就听见车夫“哎呦”叫了一声,随后他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哎,我掉下来了,马车——”
苾棠吓了一跳,掀开帘子一看,本来坐在前面的车夫不见了人影,只有马还在欢快地跑着。而且这马好像欢快过头了,没有了车夫,竟然越跑越快。
她顿时慌了,没有车夫,这马车要跑到哪里去,该怎么才能停下来?
马跑得太快,车中小几上装点心的碟子都开始跳动了。苾棠连忙把碟子和手中的小手炉等一切小物件都放进马车的暗格,免得等会儿砸到自己。
耳边传来路人的惊呼声,苾棠紧张地看了看外面,顿时魂飞魄散,前面正是一个丁字路口的尽头,马车要么左转要么右转,不然就要撞到墙上了,可现在没有车夫,这马车——
还没等她想清楚,已经到了跟前,那疯狂的马倒是没有撞墙,而是一个猛转身,向左拐去,马车摩擦着地面,留下一串刺耳的声音。
苾棠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车壁,好容易稳住身子,马车却撞到了墙上,剧烈的撞击下,车体几乎要散架,车门大开,苾棠的手也被震开了,她尖叫一声,整个人被甩得飞了出去。
苾棠被高高地抛向空中,她的额角撞破了,一缕鲜红的血顺着白净的脑门流到眼睛上,她看见了天空,看见了白雪,看见了自己即将撞上的青石路面。
又要死了吗?依旧是白雪和鲜血,和前世一样吗?
眼看着就要撞上了,苾棠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预料中的撞击和疼痛并没有来,她跌入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地护在了怀里。
随着萧昱琛的一声呼唤,郭星锐手中的匕首抵在了苾棠白皙的脖子上。
“不要伤她,棠棠胆子小。”沈书嫣轻声道:“棠棠,你让肃王先离开。”
被那冰寒的匕首抵住,苾棠浑身的血都冷了,她想起了前世那个绝望的时刻,身子不由得轻轻颤抖起来。郭星锐眉头一皱,刚才沈书嫣淡定从容的表现让他太过惊讶,险些忘了这才是京都娇小姐的正常反应,他把匕首移开一丝,没有紧挨着苾棠娇嫩的皮肤,用下巴点了点马车外,示意她把肃王打发走。
“肃——”苾棠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哑,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平缓地说道:“天气寒冷,肃王殿下有事的话,咱们回到宫里再说吧。”
听了她的话,萧昱琛并未痛快离去,“棠棠出来,我有句要紧的话要跟你说。”
马车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他是亲王,让苾棠出马车她不能再推辞,沈书嫣想了想,“棠棠,你下去吧,和肃王说完话就坐母亲的马车回去,我和郭小将去庄子上,答应我,不要把郭小将的事告诉任何人。”
苾棠担忧地看了看沈书嫣,又哀求地看着郭星锐,“求你,千万不要伤害我表姐。”
郭星锐手里的匕首朝着马车外一摆,示意她赶紧下车,肃王心思敏锐,磨蹭太久他定然会察觉到异常。
苾棠咬牙,扭身就想出去,沈书嫣又拉住了她,“等等。”她用帕子沾了些马车里的茶水,把苾棠哭得湿漉漉的眼睛擦拭一下,又用食指和拇指捏住她两边的脸颊,不轻不重地揉捏了几下,等苾棠惨白的小脸上有了些血色,这才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
苾棠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萧昱琛也从马背上翻身下来,黑沉沉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大手紧紧地握了起来。
“肃王殿下有何吩咐?”苾棠屈身褔了一礼。
萧昱琛招手,一个侍卫牵了匹马过来,“好久没和棠棠一起骑马了,今日天气很好,咱们骑马回去吧。”他听说郭星锐刺杀秦英寿未遂,在善觉寺山下失去踪迹,不放心追了上来,果然,那马车里是有古怪的。不管沈首辅家眷如何,他是绝对不会让苾棠再回到马车上的。
要不是心里担忧紧张,苾棠真想翻个白眼给他,这天这么冷,阴沉沉的连太阳的影子都看不见,到底哪里好了?“我坐舅母的马车回去好了。”她来的时候为了和沈书嫣说话,是坐的沈书嫣的马车。
听她这样说,萧昱琛更是肯定郭星锐就在刚才她待的马车里,他负手站着,黑眸微微眯了起来。
见他不肯离去,苾棠暗暗着急,萧昱琛的侍卫就在一旁,抓住郭星锐是没问题,可要是刀光剑影地战起来,表姐和郭星锐在一起可很是危险。不能就这么僵持下去,苾棠再次服软了,“说起来,自从秋狩后我就没骑过马了,听殿下这样一说,倒是想试试了。”
说完,她拉过缰绳,抓住马鞍,翻身上了马,双腿在马肚子上轻轻一磕,骏马轻快地跑了起来,片刻就离开了沈书嫣的马车。
萧昱琛追了上来,他控马护在苾棠身侧,低声问道:“棠棠,那马车里有谁?”
苾棠心头一跳,身子在马上歪了一下,“没、没谁,就是表姐啊。”她答应了表姐不会把郭小将的事告诉任何人,郭小将也没有要伤害表姐的意思,再说,她也不想让郭将军家唯一幸存的独苗被抓进监牢杀掉。
现在已经远离了马车,她要是希望自己出手相助,此时应该说实话才是。她这样遮掩,显然是要包庇郭星锐了。萧昱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问马车的事,郭星锐或者沈首辅家眷并不重要,既然她想保护郭星锐,他也不会让她为难的。
两人并辔而行,比马车速度快多了。不过,萧昱琛并没有让苾棠骑马进城,沈氏三姝无论哪一个,要是就这么露着脸在京都大街上走一圈,非引起轰动不可。按照他的吩咐,早有一辆马车等在了城门外,苾棠上了马车,萧昱琛骑马护着,直奔白府而去。
马车上生着炭盆,里面是上好的红萝炭,暖窠子里还有一壶泡好的茶,苾棠自己倒了一杯,光是用手捧着,就觉得身上暖和起来,慢慢地把一杯茶喝光,这才觉得从里到外暖透了。
苾棠轻轻叹了口气,要不是为了让萧昱琛尽快离开马车,她才不会这么冷的天骑马呢。也不知道表姐和郭小将如何了,不过,沈首辅家女眷的马车是没人敢查的,表姐带着郭小将去庄子上,应该就安全了。
肃王带着侍卫陪着苾棠的马车回了白府,他没有进府,只在门口看着苾棠下了马车,就骑马离开了。
苾棠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他非要坚持让自己骑马回来,会不会是察觉到了什么,可是他如果猜到了郭小将在车上,却并没有让侍卫去拦表姐的马车。
想不通他到底是和用意,苾棠摇摇头,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准备去和母亲说一声自己回来了,扭头却发现韩从瑾正站在府门内,目光复杂地盯着她,说不清是轻蔑还是痛心。
他怎么来了?“韩世子。”苾棠见礼。
韩从瑾大步走到她面前,他靠得太近,苾棠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怎么,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对自己的未婚夫却避如蛇蝎吗?”韩从瑾眉头挑了起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误会了,我是同表姐去善觉寺,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肃王殿下而已。”即便打定了主意要退婚,苾棠也不想担上个“不检点”的名声。
“呵。”韩从瑾玉面紧绷,“肃王殿下可真是体贴,白姑娘怕是不知道他有多忙,竟然亲自送你回来。不过,你到底喜欢哪个?”
“什么?”
“成王和肃王,你到底喜欢哪个?”想到上次她和成王萧昱霖并肩从皇宫出来,这次又有肃王萧昱琛亲自送她回府,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头涌起,韩从瑾的手下不由得用了些力气。
“嘶,你弄疼我了,快松手。”苾棠只觉得手腕上一阵闷痛,甩了甩胳膊,却没有甩脱他。
“说啊。”韩从瑾的头低下来,离她的脸只有一拳距离,嘴角勾起一丝恶劣的笑,“说说看,你到底喜欢——”
“请韩世子放开我女儿!”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韩从瑾身子一僵,瞬间松了手,苾棠立刻扑了过去,“娘!”
几步之外,沈诺岚静静地站在那里,同沈诺云、白苾棠相似的雪肤花貌,却更加温婉贞静,好似一枝山间的幽兰。她将扑过来的女儿搂在怀里,幽凉的目光落在韩从瑾身上,“韩世子慢走,不送。”
韩从瑾俊脸涨红,张口想要解释,沈诺岚已经揽着白苾棠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进了屋,沈诺岚拉住苾棠坐在窗下的软榻上,将她的袖子拉开一些,那雪白莹腻的手腕上赫然有几道红痕,即便知道宝贝女儿肌肤娇弱,稍稍一碰就会如此,沈诺岚还是忍不住一阵心疼。她纤长的手指在那红痕上轻轻抚摸,察觉到并未鼓起来,看来是伤得不重。
“棠棠,对不起,娘没有早点给你和韩世子退亲,让你受委屈了。”宝贝女儿在她身边磨了好多次,想要退亲,她一直觉得韩从瑾是个温润少年,今日见到他和女儿相处,他不仅言词轻慢,动作还十分粗鲁,想来女儿是受了不少委屈。
听了母亲的话,苾棠大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娘,你同意退亲了?”
沈诺岚叹了口气,“我今日特意见了他,他言语之间倒是恭谨,也没有对棠棠表露什么不满,我本想再多观察一段时间,没想到在门口见到他欺负棠棠……”她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宝贝女儿的,女儿从来都不是无事生非的人,可在韩从瑾这件事上,她担心女儿是小女孩心性,想着婚姻大事要慎重,两人定亲已久,不能说退亲就退亲。
今日亲眼所见,还没成亲呢韩从瑾就如此嚣张,要是棠棠真的嫁入延平侯府,那还了得,她绝对不能把宝贝女儿送入这样的人家去。“棠棠放心,这婚事是肯定要退掉的,等你父亲回来我就跟他说。”
“父亲他……会不会不同意?”苾棠有些担忧,父亲好像和延平侯的关系很好。
“别担心。”沈诺岚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棠棠的事,娘说了算。”
……
白平昌回到书房,刚进院子,就看见书房里的灯光亮着,冬日天黑得早,这个时辰要是看书写字的话,确实需要点上灯了。
估计是沈诺岚在书房帮自己处理公务吧。一想到灯下美人端坐案前的情形,白平昌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推开门一看,果然是沈诺岚,她坐在大圈椅上,手肘搁在书案上,支颐闭目,神态安然。
“老爷回来了。”听到白平昌的声音,沈诺岚睁开眼睛。
白平昌捋捋下颌薄须,笑道:“夫人若是困乏了,早点去歇着就好,有没处理完的事情,留到明日即可。”沈诺岚不愧是前任首辅的女儿,有了她,自己这一路仕途真是轻松。不仅是她嫁给自己之后带来的人脉,还有她这处理事情的能力,估计在闺中时就跟着前首辅学了不少。
沈诺岚没有起身,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老爷请坐,我是专门等你回来的,有件事要跟你说。”
“哦,可是公务上有什么要跟我商量的?”白平昌有些纳闷,沈诺岚一般会直接帮他把难题解决好,很少有需要和他商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