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醉东风(15)

乱臣 蔡某人 4820 字 8个月前

“等着罢,小晏将军先开了荤再说!”

众人哄笑而散,归菀媛华两人虽听不太懂这些浑话,却也隐约察觉出歹意来,偏又挣扎不得,只任由人提溜着拽进了大帐。

火烛刺目,两人尚未立好,便被人朝后膝窝踹上一脚,身子立即扑倒于地,晏九云的副将顺势又踢了归菀膝头:“抬起脸来,莫要装死!”

说罢拍了拍手上前道:“小晏将军,马车里细查了,尽是些书,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晏九云鼻间恨笑一声:“小叔叔说了,梁国人就爱拿书作态,也只会这一套,”抬眼留心到归菀一张面上竟零星皆是半干血迹,又黑兮兮一片,也看不出模样,遂持剑橐橐走来,一把先钳住媛华下颚,她哭了这一路,三番两次,此刻遮袖擦脸一张芙蓉春面登时现了出来,若有所思点点头道,“小叔叔说的不假,梁国女子果与我不同。”

副将见他尚不及弱冠,却偏总要强装派头,然而言必提大将军,到底还是少年人,笑了两声:“不错,南人贪生怕死,便是送几卷破书,且都是女人出马,这样的城池,破城易如反掌!”

“戎竖休想!”媛华忽怒目而向,竟颇有刚锐之气,副将惯听南人骂他们“戎竖”反手便要劈过去,晏九云阻道:

“打她作甚?我猜她跟着她主人读过几本书,学了不中用的骨气,交给我小叔叔,小叔叔最有办法对付这些有骨气的读书人。”

副将苦笑:“打寿春城在即,大将军哪有功夫理论这些?小晏将军,既然没什么好问的,你看是杀还是先……”晏九云却恍若未闻,已看了归菀半日,问道:

“你是哑巴么?”

归菀垂首不语,只惦念那一箱金石,且也断不肯开口同魏军讲话,晏九云反倒来了兴致,忽觉灯光下她一张微翘的红绫绫小嘴生得像极了某样事物,鲜润得很,却又想不起来,正欲上前捏开来仔细看,帐外跑进一亲卫道:

“请小晏将军过去!”

晏九云一愣:“大将军找我?”

亲卫点了点头,忍住笑意:“小晏将军掠了两个母细作,军中上下早传遍了!”

晏九云顿时怒向副将:“是不是你说出去的?!”副将忙摆手:“小晏将军行事向来光明正大,还用得属下四下里说去?”

“我以为是细作,你有没有跟大将军说?”晏九云一面整理盔甲,一面拉住亲卫问,亲卫却指着归菀两人道,“大将军让把人带上!”说着偏头笑了一声,“小晏将军这捉的什么细作?大将军那可是实打实捉了个找死的!”

晏九云精神一震,不忘回头看了看归菀二人,又换上不屑神情,对媛华冷笑道:“你方才不是叫得欢实?到了我小叔叔……不,大将军跟前,倘是还这么嚣张,我倒佩服你!”

言罢见归菀仍低头沉默,复又冷嗤一声,往晏清源大帐方向去了。

远远只见帐前列了两队亲卫,火把嗤嗤燃着。

魏军结营驻扎在去寿春城六十里地外,此刻半边天染得猩红,主将晏清源似毫不在意寿春城女墙上是否能察觉到魏军所在,晏九云却不知此刻出了什么变故,小叔叔要弄出这般阵仗来,忙疾步赶至眼前。

归菀已被反手绑了,因身子纤细,不过透过人群间隙往前掠了几眼:那帐前中央设一把灯挂椅,坐着的却也是一名年轻武将,未着甲胄,只穿一件鸦色斜领箭袖,面容轮廓颇深,因垂着眼帘,只能见其高鼻薄唇,半笼在眼睫投下的阴影里,一言不发。

归菀见他坐姿不羁随性,一条长腿弯起胡靴置于另一膝头,手中不知把玩着什么,听起来倒像珠玉交错。

盗文狗可以去死了她哀哀回望一眼月色,泪无声而落,想起夜里伏在媛华怀中听得那些殷切私语,方得了几分勇气,垂首撩起帐子,慢慢走了进去。

晏清源还在俯身细看舆图,见她进来,一时也不理会,归菀僵僵杵在原地,等了半日,毫无动静,怯怯抬眸迅速一掠,看他仍是燕居常服,一点不像出来带兵打仗的,再等,还是毫无动静,归菀捂住胸口,终大胆抬起脸来,四下打量起他帐中布置:

猛然见那榻头竟悬了一口宝刀,心下登时狂跳起来,不知不觉已看得呆住。

不多时,耳畔忽有热气扑来,听他醺醺如醉启口:“好孩子,看什么看那么入迷?”晏清源早瞥见她泥塑一样盯着自己佩刀出神,扬手将舆图往沙盘一丢,踱步到了她身侧。

归菀又羞又惊,忙退后两步,慌得直摇头,却仍是不说话。晏清源只觉那香甜的一团霎时远去了,他一伸手,勾住她腰肢,归菀便好似一截软缎跌进了他怀抱间。

“你一来,我就很难再做正事了……”他在她耳畔低笑,深嗅了嗅那股馥郁香气,归菀紧闭了双目,既不求他,也不出声,泪水流进颈窝间很快濡湿了晏清源的一张面孔,他去吮吸,唇间逸出含糊的呢喃:

“哭什么,我这么喜欢你,好孩子,你该高兴来着……”

“大……”帐外那罗延本得了个好消息,迫不及待奔来,看到这一幕,剩下的话生生咽了回去,随即折身又跑了,晏清源兴致被打断,内心不豫,却还是略略一整衣裳,见归菀胸前一抹春、光已泄了大半,仍拿披风裹严实了,方喊进来那罗延,那罗延倒绝非第一次见这情形,听晏清源叫他,也不觉尴尬,压住目中喜色,在他耳畔低语了一阵。

陆士衡将本就不多的余粮,竟还分出一半,接济了附近两郡,只不过,这两郡刚得了军粮,便投降了早做准备的一部魏军,那罗延掩饰不住的欢喜,做了个手势:

“世子爷只等着瓮中捉鳖吧!”

晏清源微微一笑:“的确是只好鳖。”说着丢给那罗延一个眼神,见他识趣离去,再转头看归菀,很快重拾兴致,便径直压了下来,一面思想着陆士衡,一面掷了披风,哄诱道:

“好孩子,你既没了爹娘双亲,我来疼你可好?”

归菀忽地睁眼看他,泛泪的眼眸,莹莹照人,一张面孔楚楚又妩媚,清纯又迷离,既像孩子,又像女人:

“我不要……”

晏清源心底感慨,但凡尤物便总是这样矛盾罢?一时怜惜,自枕下摸出个翡翠圆盒来,指腹勾出一道,便往她底下涂抹,归菀尚在懵懂间,不知这是个什么意思,只奋力去推他。

两条绵软的腿很快被他架上肩头,归菀正欲惊呼,他俯身堵了,这一回,顺畅许多,一寸寸埋进来,直到硬搠搠整个灌入,晏清源背后两处紧致结实肩胛骨亦是猛得一缩,如收了一对鹰翼,线条漂亮又流畅。

他进去的深,气力又狠,压根隐忍不得,脑中想的却是那造好的四分之一圆形云梯,这世上大概未有比这更快意的事情了,晏清源一身肌肉绷紧,青筋分明,咬着牙根又纵深送了半日,两人贴合得密不容针,汗滴下来,在她身体上蜿蜒而行,晏清源游刃够了,一阵骨酥神迷,方想起来去查探归菀。

归菀到底经不起折腾,已然晕厥过去。

晏清源双目半眯,上下欣赏了片刻,方在她嘴唇上狠狠吻了两下,雪一样的身子化在他的榻上,烛光则将他黑亮的眸子染了一层温暖琥珀色,晏清源眨了眨眼,忽哼笑出来:

“你父亲若知道你在我身下是这个样子……”

起身披了衣裳,翻出归菀两人此行带出的那箱东西,亦是爱不释手,陆士衡虽为武将,却是正经文官出身,经学底子扎实,终归是江东大族出身。他只有一发妻,伉俪情深,因发妻嗜好金石,陆士衡的薪俸倒有大半用来为爱妻购置金石了,不幸发妻早逝,长子在七年前对北朝的战役中殉国,膝下只剩一传闻才气不让母亲的女儿,原是这等娇弱的小东西……

晏清源思及此点,眼中又有了稀薄笑意,复上了榻,从容自一旁她凌乱衣裳中翻出一块帕子,还是往她腿间一拭,得了湿润黏腻的东西,笑着收了起来。

一杆“魏”字大旗在秋日晨风中猎猎而舞,旗影中走来甲胄上身的晏清源,阳光纷飞,掠过他冷峻肃然的一张脸,高台底下,黑压压的一众将士,规整无声地仰望于他,晏清源默默巡视一遭,冲魏平点点头,魏平随即一跃而上高台,刷地拔剑在手,直指头上青天,震喝道:

“大将军有令!凡敢退缩不前者悉斩!将士们!打下寿春,渡江计日奏功,南梁建康盛装以待,就等着你们去享受了!大将军特许尔等尽情抢掠三日!女人珠宝皆是尔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