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得喜回到垂拱殿,刚迈过门槛要往里走时,突然脚被一绊,“哎哟!”摔了个狗滚爬。
刘十六哼哼几声,“王得喜啊王得喜,你可真有本事,在这儿等着我呢?怎么,还想着在柳大官面前挤兑我?我为大官当牛做马,舍身取义的时候,你在哪儿?你那妄想着做他干儿子,借着他鸡犬升天的样儿,想让大官喜欢你,劝你死了这条心吧!”
王得喜抬起头,伸出一根指头,娘里娘腔地怒道,“你,咱们讨好大官,各凭本事,现在可还没到头儿呢!”
刘十六笑一笑,“你也不看看我和福豆是甚么关系,你就是再有本事,也越不过我去。”
王得喜爬起来,“我偏不信这个邪,万一福豆惹了大官厌弃,我还有机会当大官的干儿子呢!”
两个人拌起嘴来,越靠越近,大眼瞪着小眼,皆昂着个头互骂。若是远远地瞧,还以为他们两人亲上了呢。
……
柳崇往二皇子所关的翠微阁去,远远地,便见福豆撅着屁股钻在翠微阁墙下的狗洞前,和里面的人说话。
想也不想便知道,里面的人肯定是二皇子。
柳崇本来高兴的心情,顿时便熄了干净,全都化成一腔嫉妒之情,跨步上前去。
便看福豆把放在旁边的食盒拆分成几份往里递,一边递还一边说,“您慢点吃啊二大王,下次咱再给你拿个鸡腿儿来,今天就偷摸小厨房煮了这几只虾和肉饼,已经是废了好大劲了!”
里头的人哭丧的语气说,“你明天还来么?”
福豆嘿嘿超狗洞里看,“来,这点小忙咱还是能帮的。”
二皇子叹气,“那也不枉我对你的心思了,原来还能派上这用场。”
福豆深情回答,“您在里头可要乖乖的,等时日长了,官家消了气,就能出来了。”
突然屁股上被猛地一踹,福豆脑袋被塞进了狗洞里,只听柳崇在狗洞外面阴阳怪气地说,“出来干什么啊,不如你进去?”
“干、干爹……我的头!头卡了!”
“哎哟,那你仔细想想,是叫二皇子拉你进去,吃馊饭干馍,还是让我把你拉出来,回家吃香的喝辣的?”
二皇子在里头怒骂,“柳阉!不要欺人太甚,小心本大王出去,把你碎尸万段喽!”
柳崇笑着捂嘴,“二大王,小的还真是怕呢,怕您一辈子出不来,福豆日日给您来送私房菜呢。您是要吃私房菜,还是要早点出去?”
二皇子愣了愣,赶忙对福豆说,“你快,你快出去,等本大王将来出去了,再找你!”
福豆真是恨死这个不争气的,但脑袋出不去,只好狗腿地拍拍屁股,“干爹,咱们回去吃香的,喝辣的去吧……”
柳崇哼一声,低头将她拽出来,“是要吃的。”
福豆这晚上可是被折腾得够呛,翻来覆去上来下去的,和家里闹耗子似的。
柳崇单手也能将她玩转,不管她要哪里跑,都能轻松抓回,按在床榻、桌边、墙角一通亲热,索性他是不疼了,不介意折损什么寿命。寿命这事本玄乎,谁又知道自己能活多少年,指不定一个意外也就死了,所以柳崇不想颐养天年,就想春宵一刻值千金!
福豆心想,他这是憋得过了火候,早说不要憋就是了嘛,折腾个什么劲!
折腾到快天亮,还得进宫去瞧大势进展,两人赤裸抱着熟睡一阵,清早反倒是福豆先醒了,推他半天,“你该入宫了!”
柳崇猛地惊醒,入宫十几年他都未睡过一个懒觉,福豆要是不叫他,他恐怕就要十几年头一次的误了大事了。
柳崇在她眉心亲一口,身体还虚得厉害,温存道,“你继续睡,我就向官家说你得了风寒便是。”说着在床榻坐了起来,拿靴子要穿。
福豆摇摇头,仰面祈求似的,“官家不是还让我干活么,干活拿俸我才高兴,你可别将我关在宅子里头,我会自杀的。”
柳崇忙要堵她嘴,小孩子家家说什么自杀,但福豆却撑开了他胳膊,下地穿衣,然后蹲在地上给他捶腿,“好干爹,亲干爹,就让人家会宫干活吧!”泪眼婆娑,又假惺惺地将下巴放他膝上,“行行好吧。”
干爹现在成了个色诱词儿,平日喊他的字“长瑾”,长瑾喊不动只能色诱,柳崇浑身一热,只好为女色妥协。若留她在宅里恐怕她也没耐性,反倒现在和他一起跟着官家,倒也罢了。
入了宫,皇帝当朝宣布了废后、软禁二皇子两件事,嘉举晋王和柳崇,拟封他一个国公号。历史上内监封王的也有唐朝的李辅国,国公的便更多,算不得什么,若说柳崇在事业上还有什么想得到的,那就是等同于这李辅国、宗爱之地位,获封为王。
柳崇坐在枢密院里,翘着二郎腿躺在玫瑰椅上喝茶,此一役后,若皇帝无新嗣,那晋王便是储君,他亦受仰仗,没什么可担心的。二十四年内监,终于娶妻,将来若能有自己的孩子,也死而无憾。
放下茶后,柳崇看了看左手掌,好歹是血不流了,可脓肿还没退。冯钧顺正好过来报告,“查到了,那夜您去郭太医宅,看到的马车是薛琦的。”
柳崇嗯了一声,将茶杯放下,玩弄一下拇指扳指,“咱家也是许久没体会过这种被背叛的滋味儿了。”
李弯从外面走进来,“郭太医来求见您了。”
柳崇眯缝着眼睛,“你说巧不巧,让他进来。”
郭太医战战兢兢走入内,柳崇歪着头看他,“郭太医,咱们两人是多少年的交情了?”
郭太医跪在地上,冷汗直落,“大官,我也是迫于无奈,薛琦拿我一家老小的性命相威胁,老夫无奈之下……只好服从于他。”
柳崇笑一笑,低头瞧了瞧放在桌上的熏炉,然后凑过去闻了一口。
“那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郭太医赶忙道,“他来求我,在您的伤药中下毒残害,装作您伤重感染。只是恰好您这时来了,我为了敷衍他,便只少了一味血竭,没有下毒!我真的是惦记着大官您,才没有下毒,请大官务必相信我的这一颗心啊!且,且您流血不止,定会找办法再止血,这样您便能得救。如若我真存了坏心,断不会给自己下这样的套,等着您流血不止时发现啊!”
柳崇点点头,“我知道你不敢。旁的,你没有再说了?”
郭太医会意,柳崇最怕的,是他没有去势而又恢复男人能力被人知晓,尤其是薛琦会利用此弹劾他欺君罔上。
郭太医说,“这等事情,他没问,他也想不到着一层上。”
“那他要问,你不就会为了你全家的性命,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