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豆像得了什么宝贝一样,装在身上就跑回去了。这下她松了一大口气,再也不怕像那吐唾沫的内监一样,屁股被打开花了!
中途想到最近对柳崇都没有太尽心,福豆又拐去了御厨房,拿银两换了点豆浆、领了几块冰,回去做了冰豆酪。
见人还没回来,她便先去睡觉。这一觉真是睡得安稳,什么梦都没有做,只是醒来后额头又有点热热的。可能是低热反复,但总归,精神好了,病就会好的。
今日柳崇回来的格外晚,而且在她睡着后,连李弯和冯钧顺也都不见了。
福豆醒来发觉一个人都没有,又跑去看房在冰块中间的豆酪。
做这个很费功夫,缺一分少一分它凝固得都会不漂亮,口感也会略差。豆酪清新些,有甜味但入口主要是甘,不像乳酪和熬糖那样腻,吃下去身体无压力,干爹一定会喜欢的!
心里想得美滋滋地,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于是乖顺地站到门口迎接,望见柳崇进了大门,甜甜叫:“干爹!您回来啦!”
柳崇面色僵硬,负手入内,在桌前站定,眼睛直直盯着豆酪。
福豆瞧他眉头拧着,不知是今天内侍省出了多大的事,惹他不高兴了,于是帮他将筷子拿起来,举起递到头顶,笑吟吟说,“儿子今日做了豆酪,鲜嫩凉爽,入口即化,您尝尝吧!”
柳崇盯着半晌没说话,福豆有点纳闷,抬眼觑他,余光扫到冯钧顺和李湾也一脸严肃站在门外。
福豆忽然觉得屋里冷嗖嗖的。
“又给咱家做了吃的啊,你还真是有心呢!”柳崇尖着嗓子睨她一眼,那一眼阴狠都瞥过,福豆看得惊悚,原主的身体立即反应,腿脚开始剧烈抖动。
柳崇一眼就看到了她腿在抖,转身向她欺近,越发尖着嗓音说,“我还什么都没问,你抖什么?你怕了?你在怕什么啊?好儿子?”
“好儿子”三字一字一顿,在他锐利嗓音下显得越发恐怖。福豆险些都忘了,他可是杀人如麻的军事太监,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惹怒了他,但他本性就是如此的,是自己前几日误会了他,还真把他当温柔爹了。
福豆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扑通跪下了,心想他这是想起昨晚自己上了他的床,还抱了他,要严厉惩罚了?福豆颤抖问:“干干干爹,是不是外面人惹了您……儿子,儿子帮您骂他们,您……您消消气吧?要不,儿子帮您捣捣腿!”
这上班的火气带回家里来,简直差评,白瞎她的豆酪了。但总得做点什么安抚他的情绪,否则还不知他要怎么拿自己发泄怨气。
满脸的泪水滑下来,福豆不想哭,一边用袖子抹眼泪,一边仰头望柳崇,口里颤颤说:“干干干爹,您辛苦了,儿子给您捏一捏……”
说着就伸出发抖的手去给他捏小腿。
柳崇余光瞧见她这模样,心里一揪,也痛了一痛,但还是一蹬腿,将他甩开,道:“哼,你也有脸。我看着你也不落忍,你还是自己招了,咱家从轻发落。那豆酪里你放了什么?”
福豆不明白,回说:“就是豆浆,面粉,还有凝固用的酸浆,没、没别的了啊?”
福豆看柳崇根本就不信,更是露出凶狠神色,盯得她浑身发寒,她跪得这么近,闻到柳崇身上那十八种香花的味道,才发觉他是用这种香味来掩盖他身上的血腥味吧!
大太监要杀人了,好在,她提前准备了速效药。只是……现在还没到最后一步。
福豆下意识摸了摸心口藏的荷包。
柳崇这时,一声叹息,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可真让人心疼啊……”
说罢,又将手抽走,无力地向后道了一声,“拖出去吧。”
福豆趁他没反悔,在自己床上一把抓起被子褥子,就跑到柳崇床下打地铺去了。
爹是用来干啥的,爹是用来靠的啊,福豆躺在他床根,用被子把自己捂起来,用求疼爱的眼神看着柳崇:“干干干爹,您上榻,儿子就在这儿。”
柳崇脱了木屐上榻,但见她在底下还仰头瞪着俩眼望着自己,就跟私窥似的,实在让他烦躁。
福豆心想,干爹这么担忧怕什么呢,她又不能qj了他。不过柳崇对床有极端洁癖,绝对不许人碰的,到底过去是因为什么心理创伤呢?
柳崇浑身不舒服,“你你你,把脸给咱家往外扭,这一晚上你要是敢回头看咱家,就把你丢外面去!”说完愤恨朝里睡下。
福豆说:“知道了。”她才没有偷窥欲,她就是害怕而已。冯均顺在外面要进来灭灯,结果柳崇大叫:“出去!”
冯均顺还道福豆又怎么惹了他,可不敢沾染这晦气,小跑着溜出去了。
大半夜,黑灯瞎火,外面听到蛐蛐的声音。福豆还是不太敢闭眼,只能卧缩在床根,时不时发个抖。
她心想今日这事,正是给她提了醒,御前牛鬼蛇神这么多,尤其是皇帝本就难测,一有个什么过错,随便弄死她都不带在意的。
就像今天这小内监,说白了也就是吐了一口唾沫,说犯了多大的罪过吧,也没有,最多是对她造成了精神损失。
但这么直接就打死他,打得屁股骨头都烂成了渣,这是封建社会行径啊,她都差点忘了,这是万恶的没有人权的封建社会啊!
不行,她必须得手握速效药,能痛快死绝对不受疼!
正想着,突然听见柳崇在床上呓语了一句:“嬢嬢,嬢嬢抱我”
福豆知道他睡熟了梦话,所以大胆凑着月光望过去,见他身子还扭了扭。
不知道他今晚会不会起来梦游呢。
“抱我,抱我啊。”柳崇又说了两句,这回带着点哭音,抽了一抽鼻子。
福豆坐起来,心里觉得他这是和他娘有故事吧,不知他娘遇到了什么。说来,自己对自己的这个爹,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
她不由得也想到这副身子的原主,原主家中是旧朝忠臣,因为新皇登基,全都被发配了。现在在流放地,不知道过得如何。至于她自己……她想着想着,也鼻酸哽咽了。
“嬢嬢,为什么不抱我,我要……”柳崇突然坐了起来,但眼睛是闭着的。他闭着就好似睁着一般,突然开始啪啪捶打自己。
福豆吓了一跳,他就像个婴孩一样,见娘亲不理,就暴躁着要引来娘亲的注意一样。
有一点他还真说对了,他这的确比鬼还动静大,鬼只是吐唾沫,不带动手的!眼看他有要下地找工具的意思,福豆一时胆大,立即扑到床上,从后背抱住他,“嬢嬢在呢!”
柳崇的手突然垂下,头也耸拉着,过了一会儿打了几声鼾,不再闹了。
福豆终于松了一口气,缓慢把他放下,悄没声地钻回地上被褥去了。
这一晚福豆挺晚才睡着,直到腿被踢了几脚,一睁眼,朦朦胧胧看见柳崇又昂着下巴眯缝着眼瞧自己:“怎么,你还不去御前报到啊?”
福豆想起他昨晚上那扭捏样,生怕被问起来,脸红着低头说:“儿子这就去!”立马跑开了。
这一日白天又看到了二皇子,瞪得她浑身发凉,心想不行,今天就得去御药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