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

萋萋盯着那屏风,看那男人背身坐在了桌前。

少女心中暗道:他看样子是不会叫她吃饭的。

虽然饿了,中午就没吃饱,但她此时更担忧衣服的问题。

想到此,少女的脸颊蓦然又发起烧来。

然再朝那屏风望去,她猛然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自己在此能清晰地看到他的影子,那他,他那边,适才,是不是也看得见床上她的影子?

萋萋顿觉更窘迫了,想了良久良久,终于鼓足了勇气,开了口,“……我的……衣服破掉了……不能穿了。”

她语声轻轻柔柔,听起来极是温婉可怜。

但颜绍初听时剑眉一蹙,并没理解她话中含义,面上也颇有不耐,但转眼扫到地上的她的衣裙,忽然想起那会儿的事儿,自己那时恍惚好像是撕坏了她的衣服。

萋萋抬眸朝他那边望着,但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咬住了唇,暗自叹息一声。

然这时,只听一些碗筷的声音,而后不时便见一件白色外衣越过屏风被丢了过来。

不偏不倚,正好掉到了床上。

萋萋甚是意外,却也霍然大喜,立时捡起了那衣服,如获珍宝,小心地穿了上。

那衣服质地极好,其上一个褶也无,极其柔软舒服,上面还有淡淡的清香,及其好闻,只是对她来说大得很,将她柔弱的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

但萋萋此时哪里还在意合不合身,只消有穿的就很高兴了。

夜晚,少女便穿着那衣服躺在了床上。她紧紧地靠着床里,一动也不敢动,又睡不着了。

萋萋望着床顶,时而用余光偷看枕旁的男人,心中叹息:他花重金赎她,为的是什么,她简直再清楚不过了。

这就是她往后的日子啊!

那她到底算是什么啊!

她想着这些,忽然脑中又浮现出那日从四房后院的水井中打捞上来了的姐姐的嫁妆。如今已经过了四天了,却是也不知道那棺材是否还在前世的那个地方,东西是否还在?

萋萋越想越急,好想立刻去看个究竟,把东西拿到手,然后,然后跑掉,藏起来!

想到此,她又看了看身旁的男人。

他对她也不过就是一时兴起,和魏府的那些男人没什么两样。若是她死了或是消失了,他最多也就只是皱皱眉头而已,不会寻找的……

少女迷迷糊糊的,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直到睁不开眼……才不知何时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萋萋醒来但见床边无人。

她理了理头发,下了床,转过屏风一看愣了下。

桌上搭着似乎不下十件女子的衣服,各种颜色,各种款式,貌似都是当下最为流行的样子,很是好看。

萋萋见了舔了舔嘴唇,挠了挠头,有些发懵。

这时只听屋外响起了敲门声,随后一个男子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衣服在桌上,姑娘选一件喜欢的穿,剩下的留着以后穿。公子在楼下,咱们要赶路了。”

“呃……啊,嗯。”

萋萋“嗯啊”地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但想来也是,那公子穿着打扮都极是讲究,若是她穿这个又肥又大,还不合体的男子衣服,出去让人见了成什么了。

萋萋明白了,立时麻利的梳洗起来,待完毕,选了一件衣服穿了上,吃惊更惊喜,竟然格外合适,仿佛照着她的身子量过的般。

待一切准备妥当,她叠好了那公子的衣服,拿着出了门,只见一个小厮打扮的青年正在门口相侯。

那小厮正是阿忠。

阿忠见少女出来,抬眼瞄了一眼,心中狐疑,依旧暗叹,“像啊,这也太像了啊!”

他虽只在两年前老太爷的寿宴上见过那四房的小姑娘一次,但那姑娘长得太好,太是出挑,实在是好记!

这眉眼……多像啊……

萋萋倒是不认得他。

她和当家的侯爷可是什么交集也没有。那侯爷一年也不在家多久。魏府又那般大,连那侯爷长的什么样萋萋现在都只是模棱两可了。至于这小厮,她是真的什么印象也无了。

阿忠想想也便罢了,心中暗道:“像归像,虽然都长得和狐狸精似的,但那个小姑娘哪有这妓女命好,能高攀上皇子!这妓女可真是福分不浅啊!”

萋萋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想着什么,只是看他瞧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但少女也没怎么在意,只跟着他出了客栈,上了马车。

颜绍换了一件淡黄色的衣服,玉冠束发,看起来更帅了,只是他面色依旧冷然,在萋萋上来之后,目光便停在了她的身上。

萋萋咬了咬唇,抬眼扫了他一眼,张口柔声谢道:“多谢公子为我买这些衣服。这件,物归原主把……”

她说着将手中那件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给男人递了过去。

对方没接,却还是瞧着她,萋萋缓缓地收了回来,心中暗道自己糊涂,于是复而又道:“等我为公子清洗熨平之后在还于公子。”

那男人还是未答话,却淡淡地问起了别的,“你叫什么名字?”

“萋萋……”

萋萋抬眸看了他一眼,补充道:“是‘芳草萋萋’的‘萋萋’。”

颜绍微一眯眸,“你读过书?”

“……一点点……”

萋萋虽是生于商户之家,但从小家中有钱,父母把她和她姐姐更是都当做是大家闺秀的养。她何止是读过书,正可谓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只是八岁以后所学的,都是姐姐教的。

面对男人的任何问话,萋萋都是战战兢兢的,于是便只那样说了。

男人没出声,转而又道:“那你会写字么?”

“也只是,只是一点点而已。”

萋萋五岁便能握笔写字,到了十四岁,就连姐姐都常笑说自己望尘莫及了。

可当下,仔细算算自己已经六七年没写过什么字了,萋萋但觉自己说“一点点”已经在虚夸了,许是什么也写不上,又或许歪歪扭扭的,写出来的还不及个五岁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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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不了,绝对错不了!

那人就是萋萋!

昨日听闻传言,魏钦原本只是好奇,可当下一见,确定的不能再确定了!

萋萋失踪了五天有余,别人都道她死了,他也一样,可怎地突然出现,还变成了什么公子的小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女适才那妩媚,娇滴滴,又楚楚动人的模样浮现在他眼前。

魏钦咽了下口水,心如鹿撞,丢了魂儿般又朝着她适才进了的屋子望去,却见那里无声无息的。

偏房中,少女坐立难安,可是厌烦死了!

眼下那魏钦来了这留香居,显而易见,定是听说了什么!

昨日沿途,她已经极力遮掩了,但现在看来却还是被人认了出来!

魏钦是来确定的吧!

他是不是来确定的萋萋也没多少兴趣,现下她怕的是……

眼见天就要黑了,那公子若是回来,看这居门口站着个男的,会怎么想?!这,这成何体统啊?!

她愈发地急躁,也愈发地心忧,这时,外面响起了魏钦的声音……

“萋萋妹妹,我知道里面的就是你,你,你别躲着我好么?你出来我们谈谈,我们叙叙旧如何?我……哎!这些天,我真的很惦记你,哭了不知多少次,想你想的茶不思,夜难寐……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活不下去了……”

萋萋秀眉一蹙,瞬时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若是没重生,她没准又要信他了。可现在她清楚的不能再清楚的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前世她的死他那么无所谓,今生就在意了?就难过了?欺骗鬼呢吧!

少女登时攥住了手,简直想把耳朵堵上,更想向外高呼,让他闭嘴!

如此提心吊胆,又烦躁地过了一会儿,不知何时,但听外头的男人不再说了。

萋萋小心翼翼地再朝门外望去,可这时,心中猛然一个激灵!

远远地,只见一男人身形颀长,一身雪白色直襟长袍,金冠束发,面如冠玉,翩跹而来,正是那姓“邵”的公子!!

少女的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慌张地出来相迎!

她前脚出了门来,但见男人正好进了院中。

颜绍面无表情,见少女气喘吁吁地出来,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萋萋一面接他,一面自然也是想看那魏钦走没走!

悄然巡视了一番,但见院外不见人影,少女这才安了心,暗道:还好走了!

这时恰逢颜绍经过她身边。

男人没有任何停留,只淡淡地却充满命令意味,不容人不从地说道:“过来,为我宽衣。”

“是,是。”

萋萋胸口猛跳,立时点头相应,待转身随他进屋之前,又下意识地朝那月洞门口方向望了望。

心渐渐地安了,外面没有任何动静,但见男人的样子也不似在外撞见了魏钦。

进了屋中,颜绍很是从容地张开了双臂,等着她为他宽衣。

萋萋赶紧上前,手朝着他腰间玉带解去。

少女虽然从未替男人更衣过,但却对此并不陌生。

因为小的时候,萋萋曾撞见过好多次姐姐为姐夫更衣时的场景。

但虽说是知道如何去做,手还是极笨的,一条带子解了好久。

紧张的一头热汗,她偶尔偷偷抬眼瞧他,却见男人面色从容,始终闭着眼,看似也没有着急或是不耐之意,如此萋萋方才渐渐稳下一些。

终于将他的衣服脱了,萋萋也是松了口气,可没待放松,却又听对方淡淡地道:“我要沐浴,你来伺候。”说完人便走了。

“……是是……”

萋萋愣了一愣,脸又烧了起来。

沐浴……他,他要她忙他沐浴……

少女咬着唇,不得不跟着他出了正房,去了旁边的偏房。

房内有两名丫鬟刚刚准备好一切,见公子两人进来,立时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颜绍极是从容地脱去了里衣,搭在屏风之上,入了浴中……

室内潮湿,温热,萋萋面红耳赤,垂着头呆呆地立在一旁,汗流浃背……

男人倚在浴桶之中,见萋萋呆愣在原地,剑眉一蹙,语中颇有不耐,“愣在那干什么?”

“是是!”

少女心中登时一抖,仿佛这才醒了过来,慌张地奔过,可到了眼前,看见男人赤裸的上身,宽阔的肩膀,健硕精壮的胸膛,立时脸更红了,手不自禁地哆嗦,浑身又是一层热汗!

为男人洗澡,她是真不会,当然也没见过,但觉自己根本无从下手,发愁的很,想了一想,脑子也不怎么转,只是提着一只衣袖,用小手向他身上撩着水,但却绝不碰上……

颜绍剑眉一蹙,只觉得她撩的他着急,甚至有些心烦,霍然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眸光阴寒。

“啊……”

少女猝不及防,一声娇呼,吓的双眸瞬时泪汪汪的。

颜绍本颇是不耐,抓了她的手腕,便想厉声问她到底会不会?!

但见少女小脸儿娇艳欲滴,楚楚动人,在这烛影摇红,热气升腾,潮湿的屋中有着一种格外的魅惑,便转了主意……

魏钦虽丢了魂儿般停在居外不走,肖想着萋萋,但也不傻。

他人虽在此处,却在旁的地方留了人给自己放风。

朝屋中刚喊完不久,他刚想着再说些什么,却霍然听见匆匆脚步声,转眸一看,只见自己的仆人飞一般地奔来。

“公子,回来了,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