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玄渊突的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他唇角笑意仿佛带着几分深意,只淡淡道,“求之不得。”
“李氏,你给我说清楚,我儿英杰是不是你害的?昨日大夫尚且说他病情好转,怎地今日就突然去了?”洛宁侯愤怒的质问声随着打砸声在主院中响起,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憎恶。
玄渊眼底掠过一丝冷光,他大步朝着院中走去,一路就见主院中负责打杂等事情的丫鬟婆子们吓得瑟瑟发抖,缩在廊下不敢去正房里触侯爷霉头。
眼中冷色更甚,玄渊穿过雕花朱廊,就见正房大门打开,穿着一身官服的洛宁侯怒发冲冠的站在正房门口,朝着李氏发火,而正房里面上散落着一地的各种瓷器的碎片,室内一片狼藉。
李氏神情冷凝如霜,发鬓、妆容、衣裙一丝不乱,她被云姑姑搀扶着隔着一地的狼藉立在洛宁侯对面与他对视着,目光冷漠略带厌烦,对于洛宁侯溢于言表的怒气一丝反应也没有。
在气怒交加的洛宁侯面前,在一片狼藉之中,李氏却依旧优雅从容,平静得好像眼前的混乱根本不存在,她冷冷扫了洛宁侯一眼,淡漠道:“侯爷醉了,送他回房。”
“是,夫人。”分散在正房两侧的李氏的心腹们镇定沉稳的应了一声,很快就有一个丫鬟出了正房,找来了缩在门旁不敢说话的洛宁侯的小厮,要送洛宁侯回房。
啪!
一把推开斗着胆子浑身瑟缩的前来扶他的小厮,洛宁侯豁然抬起手直指李氏:“你别给我装傻,你今日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此事就别想过去。”
“毒妇!到底是不是你害我儿英杰性命!”洛宁侯厉声质问,似乎深恨李氏。
玄渊眉眼冷冽下来,就要大步上前制止,却见站在洛宁侯面前的李氏抬起手慢条斯理的抚了抚鬓角,语气平淡轻慢:“侯爷太过失态了,可还有仪态可言?况,妾身有些听不懂侯爷的话。”
李氏化着精致妆容的面容上露出一份冰冷而讥诮的笑容,只淡淡说道:“咱们洛宁侯可没有什么名唤英杰的人,侯爷莫非忘了,您只有一个嫡子两个庶子,可无一子叫这个名字。”
“侯爷今日喝得太醉了,说得胡话也多,妾身送您回去。”李氏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口中说着要送,却连脚步都没移一下。
在洛宁侯气得浑身发抖起来时,李氏侧头看向扶着她的云姑姑,语气平和的吩咐道:“阿云,拿了侯府的帖子去请一位御医回来,就说侯爷喝多了,有些魇着了,如今尽说胡话呢。”对云姑姑说话的语气却比对丈夫还要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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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着痕迹的躲过了朝着他掷来的手帕香囊和鲜花,直到走到东大街中段时,玄渊才若有所觉的抬头朝着头顶的一间包厢看去,果然在包厢半开的窗户后面看到了泪盈于睫、神情喜悦的李氏。
心中微微一顿,仿佛有种莫名的感触浮现于心头,玄渊只觉得心中似乎淌过些许暖流,往日里一些影影绰绰的感悟似乎越发清晰了起来。
抬头仰视着那间包间,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来,玄渊远远朝李氏颔首,做出一副温谨濡幕的模样来。
状元游街再长也会走到尽头,到底没有簪上鲜花,玄渊在状元游街等仪式结束后,还不能归家,还得和其他士子一起走完接下来授官的流程。
而这一头,东大街最出名的祥凤酒楼的包间中,看着玄渊骑在马上身姿如竹、器宇轩昂的模样,李氏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扭过脸拿帕子按了按眼角。
“这么多年过去,竹儿也长大了……还记得他小时候,那么小,身体那么弱,可如今却已经长成到如今丰标不凡的翩翩公子了。”李氏微带哭腔,眉宇间带着几分怔忪,像是在感叹时光飞逝。
云姑姑走近李氏,轻轻托着她的手搀扶着她坐回包间中的桌子旁,轻声宽慰:“夫人,少爷如今高中状元,你该高兴才是啊!如今少爷已经立业,是该成家了,等取了媳妇再生个大胖小子,夫人含饴弄孙,这多好啊。”
当年生林轩竹时本就是早产,不仅是李氏因此身体大亏,再难有孕,而且林轩竹生下来后也是和只猫崽一样,可怜巴巴的一团,身体秉弱得很。
因着林轩竹身子骨不好,又是李氏这一辈子唯一的儿子,这么多年她一直精心照料着,生怕出了什么事,连亲都没有给他定,只打算等他考完科举再说此事。
此时云姑姑说起这件事情,李氏终是慢慢止住了眼泪,微微点头:“阿云你说得对,竹儿也是到了该成亲的年龄了,这些年来他身体已经养得差不多,是该成家立业了。”
轻轻吐出一口气,李氏唇边勾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来:“竹儿性格是刚刚好的,不像他父亲薄情寡思,若是娶个知礼贴心的妻子,小两口必定能过得和和美美的。”
儿子能够有出息,不被他那个没用的父亲和侯府影响,日后的生活能过得美满安康,就是李氏这一辈子最大的追求了。
云姑姑眉眼轻轻一动,似是想起了什么,凑到李氏耳边低声道:“夫人,上次您回李府时,老夫人不是给您提过一次,府里的三小姐快要及笄了。”
云姑姑说得非常委婉,半含不露的,但李氏却很快就听明白她言下之意,便轻轻皱眉:“珊儿那孩子今年确实及笄了,怎地,母亲竟是想要竹儿与珊儿结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