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想死死不掉

医生护士立刻拿来急救推车,他跟跑了一路,看着她苍白憔悴得脸,心狠狠地发痛。

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幸福。

“对不起先生,你不能进去。”护士把他拦在急救室帘外,叶丞宽踌躇得在帘外踱步,停着医生护士在说病人失去意识、处在休克状态等话,心都跟着跳出嗓子眼。

医院和陆氏挂钩。

苏洱被送来医院抢救不久,陆衍之就收到了消息。他是从家里直接赶来医院,胡子拉碴,衣服也是许久没换。

“小洱,小洱呢?”他一看到坐在等候区的叶丞宽,跑上去问。

叶丞宽看着他满眼红血丝、狼狈不堪得样子问道:“你们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变这样。”

“她怎么样?”陆衍之忽略他的问话,满心全是苏洱的情况。

叶丞宽愤恨得站起身,“到底发生什么事!她为什么想自杀,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过分事!”

“我只想知道她怎么样了,我……”他的话没说完整,叶丞宽一拳已经狠狠往他脸上挥去。他没防备,整个人向后趔趄撞到墙壁,叶丞宽压根没打算放过他,冲上去又是几拳。

全程,陆衍之都没还手,由着他揍自己,把自己揍趴下。

“先生,你这是干什么!”护士和医生上去拦住叶丞宽,他怒喝道:“陆衍之!因为你是我的兄弟,所以当年你喜欢她,我主动放弃追求,可是这么多年,你哪一次让她幸福过!她那么不爱哭的人,自从和你在一起哭过多少次,掉过多少眼泪!你不配,你根本不配得到她!”

“陆总……”

医生搀住陆衍之,他摆摆手示意无事,望着怒火中烧的叶丞宽,自嘲般轻笑起来,点点头:“是,我不配。”

“你……”

叶丞宽看着一贯锐利、强毅的人,此刻流露出脆弱,不禁诧异。正要开口问话,帘子被哗啦一声扯开,医生走出来告诉他们:“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送到病房去吧。”

两人这才暂时休战。

苏洱昏迷了一夜,醒来的时候,看着天花板闻到熟悉的玫瑰香味。扭头看到柜子上摆着一束白玫瑰,自然而然看到高悬得输液管。

四周是熟悉的环境。

她闭眼,知道自己没死成。

她在濒死的时候,离小忘很近很近,近得就要握住他的手了,却又被猛地拉回现实。

啪嗒。

房门传来推开声,没回头,苏洱就听到一个声音:“你醒了。”

让她心里顿气寒意的声音。

苏洱转动眼珠,看着陆衍之端着清洗过得果盘走过来,她死死抓住床单,盯着他,喉咙里有什么酸苦在不住滚动。

“我帮你削一个苹果好不好?”陆衍之对于她死水般冰寒入骨的眼神,心疼且无措,放下果盘,就坐在床边帮她削水果。

他削果皮一向不断,今天却断了好几次,好不容易削好一只苹果,他递过去给她,望着她黑潭似得眼睛,说:“小洱,对不起。”

“对不起?”苏洱撑坐起身,冷冷看着他,语气颤抖且绝望:“你跟我说,对不起?”

她阖眼,泪珠滚落,再睁开眼时,视线落在床头柜上的水果刀上,趁他不注意,猛地扑上去夺走刀。

“什么事?”陈纪深撇开她,走向门口。

黑皮回答:“上午,条子去了鸿智,现在还在调查。”顿了顿,看着他的脸色,接着说:“还有……要送去越南的那批货出了点事,航运全给截断了。”

听说鸿智出事他没什么反应,但听见后半句话,陈纪深脸色一凛。

“七哥,要是不能准时交货,我担心越南佬那边会知会蒋夫人,那就有麻烦了。”

这笔买卖本就瞒着蒋夫人,私吞贩卖会有怎样的惩罚,他很清楚。

“谁干的?”

黑皮看了眼屋子的苏洱。

陈纪深冷笑:“他是在逼我交人呢。”

苏洱依旧伏在原处,没仔细听他们的交谈,心里空落落得觉得什么东西都是灰白色的。

他们俩交谈了会,都离开了。

第二天,饭食照常送来,她还是没吃。不消半小时,陈纪深也来了,这次没强硬得要她吃饭,而是把她一把从床上拽下来。她连鞋都没穿,站也没站稳就被拖到另一个小房间里。

小房间是个浴室,里面水汽升腾,浴缸里还在突突得淌着水声。

“把自己洗干净。”

苏洱没力气,被一推跌坐在浴缸边,久久注视着水面动也不动。陈纪深拿鞋尖踢她腰际,催促道:“洗!”

她现在没什么求生欲,连活着都嫌累赘。

陈纪深在旁边催促了三次不见动静,蓦地上去,掐住她的后脑把她整个脸往水里摁。

苏洱这才挣扎起来,吐了无数气泡快不能呼吸了,才被他拎上去。呼吸到空气的瞬间,苏洱不住地咳喘。

“我总要把人干干净净还给他。”他的语气嗤味浓郁,眸光阴寒无比:“自己洗还是我帮你?不过,我的手法一向很粗暴。”

苏洱耷拉下眼皮,哑声道:“自己洗。”

闻言,陈纪深松开手,嘭得关上门。

门关上不久,里面传来苏洱消沉多日的尖锐哭声,黑皮看了看,欲言又止。陈纪深掏了根烟点燃,冷酷道:“让她哭。”

苏洱这个澡洗了一个多小时,浴室里放了条连衣裙。均码尺寸,她原先穿上去应该很合适,但这几日体重直线下滑,瘦得骨瘦如柴,穿起来空荡荡地。

她抹掉镜子上的水雾,看着镜子里像女鬼模样的自己,不禁可笑。能不可笑吗,和陆衍之这么多年的纠葛,不光是她,连儿子都抵不上一个沈嫣。

多可笑啊!

她穿好衣服出去,陈纪深只看了她一眼,便对手下挥手:“走。”

苏洱被架上车,看着车从荒僻郊野上高速,在下高架。车开到一条小道突然停下,手下小弟会意下去开门,直接把苏洱晾在半道。

“自己走回去。”

这是陈纪深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苏洱立在原地,看着陌生的道路,偶尔来一辆卡车经过,卷起的风都能将她吹倒。她突然觉得天和地是那么的大,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苏洱沿着路缓慢地向前走,走了很久,脚底都磨疼了。但她只是觉得麻木,除了心里一直觉得疼以外,什么都是麻木的,就连身后乱晃的一辆车头撞倒她,她都不觉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