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之问:“什么事?”
许嫂踌躇了会,说:“关于二小姐的画,对不起先生!我今天打扫的时候不小心把墨水洒到画上。叶小姐怕你责怪才替我去外面找师傅补救,全是我的错,对不起先生。”
他眸色一顿,良久,淡漠道:“知道了。”
苏洱半夜醒过一次,烧得口干舌燥得,眯着眼去摸床头柜上的水。但摸了大半天没摸到,便开始哼哼唧唧。
陆衍之就睡在旁边,闻声坐起来问她:“哪里不舒服?”
“渴。”
他于是倒了杯水过来,抱着她半坐着把水喂到嘴边。她真是渴坏了,像只经历漫长迁徙后口干舌燥得小马。
喝地太猛,还呛咳了几下。
“妈妈……舅妈……”她无助得梦呓,烧得不清不楚得,一边哭一边念叨着最亲密的人。
退烧后的第二天,她依旧吃不下东西,人更瘦了下巴更尖了。
她醒来再没见过陆衍之,好像那晚搂着自己睡觉的人全是她做梦臆想出来的一样。晚餐的时候,桌上摆了几道家常菜。
陆衍之用餐偏西,很少用家常菜上桌。
“叶小姐,尝尝看。”
她摇摇头,没食欲。
许嫂神秘兮兮地说:“多少吃一点,尝过我保证你喜欢。”
苏洱疑惑得夹了一筷子塞嘴里尝,咦,好熟悉的味道。
许嫂见她肯吃饭了,笑着说:“其实先生不是坏人,只是碰上二小姐的事会失去理智。这些菜全是他让人从伦敦空运过来的。”
伦敦?
难道,是舅妈做的。
苏洱想来想去,最后靠着记忆窝在绘画室里把之前毁掉的图画画出来,她不确定陆衍之什么时候回来,于是把画放在书房。
他当天到家,第二天苏洱起早发现垃圾桶里一幅折叠损坏得图画。
“不要做多余的事。”陆衍之站在楼梯上,冷冷地说。
“我只是……”
他淡漠得不近人情:“没有只是!”
苏洱不知道他怎么回事,之前虽然也有点不讲道理,可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刻薄,好像她的存在只是为了扮演一个不存在的人。
想到这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没等落下,陆衍之已经开口:“不许哭,小洱从来不会轻易哭。”
“我是叶璨星,不是苏洱!”
他垂下眼,嗤笑了声:“你当然不是她。”
苏洱想起许嫂之前的叮嘱,犹豫了会才冲上了三楼。
这个房间的摆设和她住的房间异曲同工,许嫂在房间里抱着头来回踱步,一口一个要死了、完蛋了。
“许嫂,发生什么事了?”苏洱敲了敲门,小声问。
许嫂指着摆在书桌上的一副水粉画,面露苦色:“我,我不小心把二小姐的画弄脏了。这是她留下来唯一一副画,先生会杀了我的!”
看许嫂紧张的样子,苏洱走上去瞧。
是幅很漂亮的风景水粉画,可惜现在上面沾了很多墨水迹,地毯上翻倒的一瓶蓝墨水正是罪魁祸首。
“叶小姐你最近在学画画,有办法补救吗?”
许嫂想起她在学画,又看了眼挂钟:“先生今天七点会回来用餐。”
看许嫂急得要哭了,苏洱安抚道:“我拿到画室试试看,你不要着急。”
画上添了几笔,但时间久了水粉风干后颜色稍有差池,加上墨迹实在洒了太多,越修改越是奇怪。她只好告诉许嫂:“我把画拿到外面找专业修图师看看,尽量在七点前回来。”
“好好。”
许嫂把所有希望交托在苏洱身上,她对潼市路线并不熟悉,沿路在商业节奏沿路问了,走了几家店都没找到能修复图画的。
时间已经过了七点。
公交车站下来的时候还下了场雨,连躲的地方都没办法躲,手里的油画毁得更彻底了。她战战兢兢不敢回家,躲在公交车站。
叮铃铃。
包里手机传来刺耳铃声,陆衍之三个字闪烁其上。
“在哪里!”他劈头盖脸就是冷喝。
苏洱说:“我,我去外面买绘画颜料,耽搁了时间,快回来了。”
“颜料?”他似乎在怀疑:“别让我知道你在偷偷见杜谨言。”
她忙说:“我已经在车站,就回来了。”
挂了电话,苏洱跑入雨里往别墅方向冲。到家的时候她淋地跟个落汤鸡似的,陆衍之就站在门庭,身后站着局促不安得许嫂。
“下雨天公交堵车。”她尴尬得往门厅走,把画藏在身后。
陆衍之叫住她:“手里拿着什么?”
“今天,今天的绘画作业。”
不知是淋雨受冷了还是怎地,她现在抖得特别厉害。许嫂把头压得很低,不敢想接下来发生的事。
“给我看看。”
她搪塞:“淋了雨,已经不能看了。”
“不是说去买颜料吗?”他话锋一转,没等苏洱再想理由扯谎,手里的画已经被夺走。
陆衍之依旧沉着脸没什么变化,但在看到画的右下角签名时,眸色顿生晦暗,“你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