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是从桥底传过来的，很微弱，但是听音色应该是个中年男人。

苏蕉微微低头，将手机翻出来，打开手电筒功能，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照了照，果然看到一个佝偻着背的人右手捂着额头靠在桥边的柱子上，指缝里隐隐有一丝红色，看样子伤的很重。

“你怎么了？”出于警惕，苏蕉没有贸然靠近，站在原地朝对方喊了一句。

“这里的下水井井盖歪了，我刚刚过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踩过来摔了一跤，把头磕破了，哦哟，好疼哦。”

前天回来的时候，苏蕉确实曾看到有人正在疏通下水井，井盖没有盖好很有可能，一边想着，苏蕉朝男人靠近过来，包里刚好有一包绷带，应该可以用得上，“你等下，我给你包……”

话没说完，那原本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男人，唇角一动，突然跳了起来，苏蕉当时刚刚回头，他这一扑，有点措不及防，登时失去了先机，被男人禁锢在臂弯处，手机掉落在地上，手电筒光芒正正将两人照在明亮处，男人苍白的脸就在苏蕉耳侧，声音阴仄仄道：“苏小姐，等到你可真不容易。”

苏蕉被勒住喉咙，眼前一阵阵发黑，艰难地挤出一句，“你，是谁。”

男人笑了，阴险至极，凶残至极，兴奋至极，“警察找了我那么久，你说我是谁？嘿嘿，我早就说过，这些警察就是酒囊饭袋，根本找不到我的，你看你，这么能干，何必一直要跟着他们，一颗珍珠，总要在合适的地方才能成为珍宝不是吗？”说完，男人伸出长长的舌头，从苏蕉尖细的下颌一路舔到眼尾，像是尝到了人间美味，他满足地半闭上眼睛，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处子的香气果然是那群万人骑的婊子比不上的，苏小姐，得罪了哦。”

……

次日清晨五点，重案组在大学城外蹲守一夜，付筱在大排档险些真喝醉，凶手却始终没有出现的迹象，可许云懿心中的紧张不仅毫无消退的趋势，反而越来越强。

他没有跟众人回警察局，下了车朝相反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给苏蕉打电话，过了三条街，到桥洞下，正想继续往前走，熟悉的手机铃声从路边传来。

接连三起性虐杀案件间隔时间越来越短，并且在第三起杀人案件中，凶手还留下了“尽情享用”的字样，许云懿推测凶手一定早已经知道警方对他的搜查，为了搓警察的锐气，他在最近一段时间，一定还会再次犯案，这才在重案组提出想要女警员穿上红裙子，将凶手引出来的提议，但是在他的计划中，并没有苏蕉。

瞥了一眼冷艳仿若玫瑰一般的女人，许云懿眼底动了动，不过最终还是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付筱。

苏蕉对此不解，追上许云懿，问他：“我觉得我可以胜任这个任务，为什么不能让我去。”

如果他知道为什么不能让她去，也许他此时就不会这么急匆匆想要走开，找一个清净的地方抽根烟，思考一下了。

许云懿停下，微微低头，与苏蕉对视，像是要从这双清冷的眸子中看到她的内心，看到她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向来冷静的思维深处掀起一番风雨。

半晌，还是放弃了，叹口气，许云懿道：“没有为什么，你不是重案组成员……”

苏蕉当即补充，“我是你的助理。”

“那也是编外人员，”许云懿转身不再看她，道，“重案组的所有人都可以为了一个案件献出自己的生命，这是我们的职责，也是我们应该承担的风险，但是你不是，你身上有太多秘密，牵连国家，牵连一个重大犯罪集团，你的命，比我们都要重要，我不能冒险。”

苏蕉愣愣的站在走廊入口，看着许云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的拐角中，莫名的，一股酸楚涌向心头。不是因为他语言上的严苛，也不是因为他口中她是一个牵连国家牵连一个重大犯罪集团的人，只是那句“编外”，如同一道沟壑，轰然一声横亘在他们之间，任她用尽平生力气，也无法跨越。

她修长白皙的手指忽然落在左胸口上，感受里面跳动的力量，隐隐带着一股牵连全身的痛楚，可她完全无能为力。

重案组办公室里间，付筱静静依靠在冰冷的门板上，低过体温的温度穿过薄薄的衣料透进后心，一阵凉意刺骨。许云懿在最后明明选择了她，所以在他的心里，她能做的事情也有苏蕉做不成的，可是为什么，心里一阵阵发堵？

万一这次任务，她回不来了，许云懿会不会也为她伤心一阵？不需要很久，哪怕只是几分钟就好，会从心里觉得这个女孩子，其实也很认真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