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昭一愣,本能地看了看现在的形式——李牧勒住已经昏迷的苏蕉,整个人处在癫狂边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将手术刀刺进她的脖子里,而在他们面前横着胥炀,按照平时的救人准则,“保住最大可能,挽救最小几率”,他们现在应该是先救下胥炀,之后尽力救苏蕉。
可是现在许云懿一道死命令丢下来,竟然是要放着胥炀不管,想方设法救下最危险的那个人质……这个,有点棘手了。
正在邢昭犹豫要怎么吸引李牧注意力,给许云懿制造机会制服他时,突然,耳边砰地一声枪响,李牧的手术刀直接被飞速旋转的子弹打成两节,他自己捂住鲜血喷溅的肩膀倒在地上不住惨叫。
许云懿丢掉枪膛发热的武器,几乎就在枪响同时,一个健步飞了出去,在李牧倒下之前,将苏蕉拦进怀里。探了探她的鼻息,虽然有些微弱,却很均匀,一颗悬在喉间的心脏这才终于算是落回了原来的位置。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邢昭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凭着训练时的本能,跟上许云懿的步伐将李牧制服。过了好半晌才发现逮捕行动已经结束了。
许云懿一脚踢飞李牧想扎进自己脖子的注射器,又瞥了一眼脚下死猪一样的胥炀,脸上神色恢复冰冷,对邢昭道:“李牧带回警局,胥炀,交给医院。”
“那你去哪儿?”邢昭在许云懿抱着苏蕉离开手术室之前赶紧追问一句。他刚刚这指令似乎都是给他的,那也就是说许云懿不回警局也不留在医院里……这不符合他以前的作风啊!不,应该说他最近都没有做什么符合自己作风的事情。尤其是将那个有重大犯罪集团标志的神秘女人苏蕉留在警局,并且还允许她以什么找回记忆为目标参与办案,这对以前的许云懿来说,简直就是开玩笑。
他的问题自然没有得到回答,邢昭只能看着许云懿挺拔的背影感叹一声,人生真是奇妙……
当然,邢昭发出这声感叹的时候,只是他自己有感而发,并没有想过这人生究竟可以奇妙到什么程度。比如这边案件结束后的第二天,许云懿正带着苏蕉去奥特莱斯吃新上的牛排,算是感谢她对本次案件提供的帮助,结果一个小丑欢蹦乱跳过来围着他们这一桌表演了一场小魔术,并留下一只精巧的木盒作为礼物献给苏蕉。
“美丽的小姐,只有被上天眷顾的你,才有资格打开这个神奇的盒子哦。”
小丑声音像是上了发条的木偶,一字一顿让人有点不舒服。不过苏蕉也没有拒绝他的要求,朝他回以一个微笑,将那木盒打开,紧接着倒吸一口凉气,咬紧贝齿才将一声惊呼压在口中——那是一截带着戒指的断指。
胥炀猛地抬手,紧紧抓住李牧手中的注射器,而李牧借助自己此时站在手术台上,可以将身体前倾压住手臂的优势,狠狠压制住了胥炀的反抗。
不到一分钟,胥炀额头上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也不知道是被李牧吓得冷汗,还是太过用力流出的虚汗,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警告道:“李牧,我告诉你,你要是杀了我,过不了两天,肯定会有人来找你!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然而李牧从杀了第一个人开始就已经丢掉了医生该有的所有品性,甚至连做人最基本的理智,也几乎跟随着他父亲的尸身一同送进火化炉,在熊熊火光之中,化为一抔飞灰,不复存在。
“我既然已经做了这些事,自然就不怕什么报应,什么死无葬身之地。”
说话间,注射器又近一寸,胥炀甚至隐约已经闻到了从那细小的针孔中散发出来的麻醉剂味道,汗珠划过他的眼角,带出一阵刺痛。
商场厮杀那么多年,几百次明枪暗箭从他眼前飞过,胥炀全部化险为夷,这才有了自己今天的天下,他还曾以为自己是上帝眷顾的宠儿,凡事都能逢凶化吉。只不过上帝的宠幸,到今天,似乎要耗尽了。
胥炀终于放弃语言上的威慑,说话声音几乎带了哭腔,求饶道:“李牧,李牧你听我说,我这就回去把我父亲接回来,给他用最好的药,住最好的病房,给他治病!我全部都按你说的做,求求你不要杀我,我还有一个五岁的孩子,还有老婆要养,我要是死了,他们可都得饿死!”
“你是不是想要钱,我给你钱,五十万,一百万!五百万!这样,你出个价,我一定马上给你!求求你!求你别杀我,别……啊!”
胥炀的力气终于渐渐耗尽,李牧看准机会,双眼瞬间充血,手臂一震,注射器扎进了一片雪白的皮肤上,而他的手,也被另一只纤细却力度惊人的手紧紧控制住!
砰!胥炀吓得晕了过去,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怎么是你!”李牧看到来人,先是一惊,之后立刻想起来,这个女生正是先前跟着警察一起来找苏铭的人,好像叫苏蕉。
“李牧,”苏蕉将注射器拔下来扔到一边,才不过一次呼吸的功夫,眼前竟然一片眩晕,她咬破了舌尖,才勉强维持住一丝清明,“警察已经在路上,你跑不了了!束手就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