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书院这地方很神。
神到山余他们这些政敌去参观一趟,就答应成为白云书院的夫子;神到杜卢去参观一趟,回来立即决定抛弃国子监,哭着喊着要致仕。
左嘉石在和国子监司业闲聊时,无意中提到他想要在休沐日那天上白云书院参观一趟。他才说完,国子监司业脸上的表情就仿佛天塌了一样。
“祭酒大人,你千万不能去白云书院啊。”
左嘉石:“?”
国子监司业一脸悲痛。白云书院那地方邪门得很,去那里的人往往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他们国子监已经丢过一次大脸,不能忍受再丢一次的痛苦了。
“如果你要去的话,我也跟你一块儿过去参观。”
要离开国子监,有种大家伙一块儿离开。
左嘉石:“???”
时间缓慢流淌而过,时间很快入了冬。
这个冬天不太平,先是边境有乱,镇国公傅岑领旨前去边境。后是青州雪势过大,受灾严重,朝廷得知此事后连忙商议赈灾事宜,在当地开仓放粮,并且调度棉衣运往青州。
不过,白云书院远离朝堂,这些事丝毫没有影响到书院学子的埋头苦读。
书院学子基础打得已经很牢固,可以适当增加课余读物,扩宽他们的视野。衡玉亲自去找陆钦,表示自己负责这件事,陆钦对她的能力自然不怀疑,她一提出来,他就答应了下来。
而衡玉给众人推荐的内容,是陆钦昔日所做的所有文章和书籍。
为了方便众学子们,她还亲自整理好那些文章,刊印成一整本书发放到每个学子手里。
陆钦身为改革变法的领头人,文章蕴含思想,读他的文章就不免会受到新政观点的影响。
学子们课余时经常拿起来翻阅,碰到一些有意思的观点,他们还会凑在一块儿讨论。
白云书院学风自由,保守的旧制如江河日下,不少观点都已经不合时宜,新政的某些观点也许激进,但它的很多好处也不言而喻。这些学子从文章中还没能确切品读出旧制和新政的区别与分歧,但绝大多数人的态度也是倾向于新政的。
衡玉把文章发下去后,就没有再插手过此事。她每天都过得按部就班,偶尔就给山余、神威侯他们写信,继续用新政的观点去炮轰两只老狐狸。
这天,衡玉合衣入眠。
外面风雪大作,室内十分暖和。夜色越来越深,子时刚过,天空突然下起大冰雹,噼里啪啦砸在屋顶上,砸在庭院,人的耳朵除了那噼里啪啦的砸声,几乎再也容纳不下其他声音。
衡玉缓缓睁开眼睛,下一刻她眼底变得清明,一把从床上翻坐起来。披上斗篷就走到窗边,稍稍支起窗观望着外面的情况。
寒风卷进室内,衡玉用手紧了紧身上的斗篷,继续眺望外面的场景。
——是冰雹。
而且看情况,还很严重。
睡意全无,这时候冰雹哗啦啦砸下来,又不适合出门,衡玉走到桌边点起烛火,坐着静等冰雹停下来。
冰雹下得很久,久到让人心惊肉跳——冰雹这么大,稍微不牢固一些的屋顶就会被冰雹砸穿,甚至是砸塌。这么冷的天,又是深夜,一旦房屋被砸塌,肯定会有很多百姓受冻。
这次的雹灾估计会很严重。
冰雹下了许久终于接近尾声,但冰雹过后会有雨夹雪来下。噼里啪啦恍若石块击打屋顶的声音变轻,变成豆大暴雨击打屋顶。
衡玉换上雨笠,撑着伞快步走去寻陆钦和杜卢。
两位老师年事已高,身体不是很康健,下冰雹时受到些许惊吓,再加上记挂灾情,现在精神都有些萎靡。
陆钦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担心,“现在已经不下冰雹了,我打算过去瞧瞧那些孩子们。”
虽然以白云书院的建筑质量,学子那边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但总要看上一眼才能放心。
衡玉知道劝不住他,先温声安抚杜卢和他夫人去休息,她跟着陆钦前去瞧山文华他们。
学子住宿区这时候很热闹,督学们浑身湿透站在檐下,和一众醒着的少年们在说话。所有房间全部亮起烛火。
在这风雪交加的夜晚,瞧见那透亮的烛火,陆钦冷峻的神情渐渐柔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