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赶得很快啊——我还以为要更晚一点才能进入伊势。”
早已习惯了三郎出乎意料的行为,池田恒兴强行让自己无视了尾张、美浓两国大名亲手煮粥的行为,兴奋地说道:“是!士兵们都很振奋,这都是殿下的功劳。”
“咦。因为我吗?”三郎茫然的搅了搅粥,抱怨道,“这种事就不用扯上我啦。”
此时距离偷袭的六角家忍者杀出的地方,已经有了很长一段距离。单从三郎他们停息的地方看过去,已经看不到那边的情况。
煮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因此池田恒兴也只是看了看四周,就单膝跪在三郎面前,以这样的姿态来谦卑地和三郎说话:“浅井家虽然实力不错,但是和忍者关系并不紧密。考虑到之前看到的那些忍者(时间溯行军)的身手,大家都倾向于这是六角家派出的伏兵。”
“噫……真的是很认真的在对付我啊。”
“之前属下有派出几名足轻,让他们停在那边守着。”池田恒兴谨慎地向三郎告知着自己得到的消息,“战斗的局势几乎是一边倒,那些足轻都没有看到殿下的忍者露面,敌人就已经身亡……如果说真的是殿下的人的话,那么,我可以见见他们吗?”
这并不是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要求——不如说这样的要求才是正确的。主公有自己暗地的势力,是好事,不让家臣们知道更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行为。但一旦隐瞒得过头了,却很容易造成主公多疑的形象。
三郎从来就不是什么多疑的人,因此池田恒兴也就这样干脆的询问了——身为乳兄弟的他必然是三郎信任的人之一,至少也能和四个由三郎一手提拔的军团大将并列,这样的他毫无疑问有知道的资格。
但就在他提出这一要求的下一秒,他就看见表情一向带着孩子气的浅显和张扬的织田信长,突然露出了十分严肃、也十分为难的神态。
“——不可以。”
“咦?”
“就算我想让你见,你也看不见他们。”三郎这么说道,“我是不管这些,不过目前连我都没有搞懂情况,越多人知道就会越糟糕的吧。”
“但是,这样从未现身人前的人出现在您身边,也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没关系的,小光有见过。”
池田恒兴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所有人都没有见到那些神秘的织田家忍者,唯独在织田家上洛之前投靠过来的明智光秀,有见到信长公这些暗地势力的殊荣。
明明只是永禄十一年才成为织田家的家臣,算到现在,也不过将近两年——却已经超过了织田家家臣之首的柴田胜家和他这个织田信长的乳兄弟,成为了信长公十分信重的人。
明智光秀真的有这样足够让他被信长公托付信赖的才能和忠诚吗?还是说,有关这些忍者的事,是不得不慎重到只有几个人能知晓,可其中要知晓的人就有明智光秀?
池田恒兴是个直肠子的武将。除了最开始因为三郎的疯癫(刚穿越还不适应)而做出了一些过激行为外,他在织田家对于织田信长的忠诚是绝对可以排进前三位的。他甚至并不看重名誉权利,因为作为信长的乳兄弟,和最先接受三郎“争霸天下”的理想及种种奇怪念头的人,他天然的就站在了一种有利的立场。比起费尽心思要博得三郎关注好得到权利的羽柴秀吉,他要轻松得太多。
只要他一心为三郎拼杀,三郎就绝对不会忘记有“池田恒兴”这个存在。
但地位如此特殊的池田恒兴,面对从小陪伴到大(虽然没察觉中途换了人)的信长对明智光秀的信任,也不免感觉到心中酸涩。
这已经不能算是主公对家臣的信任了——即使信长公是对自己的弟弟织田信兴,也不见得会有这样的信重。允许明智光秀带着那把“数珠丸恒次”来单独见面、封明智光秀为四个军团大将之一(虽然确实有很大功劳)、即使被那些牛鬼(敌胁差)和野武士(敌打刀)追杀,也还会说出“要是小光在就好了”这样的话……信长公的这些行为,几乎是将明智光秀从一个家臣的位置,拉到了和自己平起平坐的高度了!
——恐怕在这个世界上,殿下最信任的人就是明智光秀了吧?
池田恒兴不由得这样想道。
即使有着小时候的情分在,池田恒兴也不会去左右三郎的行为——他对自己的定位看的很清楚,即彻底的家臣。因此他也发自内心的相信三郎的眼光,心里纵然因为这两人这样深重的信任而酸涩,却也只是将这酸涩和纠结表现在了脸上,只在内心打定主意要找个机会好好问一问明智光秀——至少这样能让他自己安心,随后就站在了三郎的立场,忠心耿耿地劝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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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四个刀剑都觉得有一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道理,谁家的刀剑是动不动就和审神者分开的!!还不是三天五天而是几个月一年那种!
而且眼下信长公正在遭受时间溯行军的攻击,这一次被他们挡下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次?!
这种焦躁的心情几乎都要冲灭了刀剑付丧神将危险带给主人的愧疚。数珠丸静静地提起刀鞘,上面刻着“一”的牌子仍然在闪闪发光,昭示着他们依旧是处在编队之中……但是,被宣召回城却是先到了织田信长身边,再到了岐阜城内。
这其中有什么原因吗?
黑发发色的佛刀盘腿坐下,执起佛珠,嘴唇翕动,轻声念诵起了佛经。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处理伤口,而是不断地念诵着,在曾为日莲上人佩刀生涯中习得的经文,一直念到月上中天,感觉心情平复下来,才逐渐停下。
他察觉到了一点——或许“回城”的意思是“回本丸”。之前他们虽然一直生活在岐阜城内,但是岐阜城只是“织田信长”的本丸,而不是刀剑付丧神的本丸。所以在信长公说“回城”的时候,他们才会出现在信长公面前,甚至因此带去了一只敌胁差。
而信长公说“以为你们会回到岐阜”,这时才是借由审神者之口,将岐阜城确定为了刀剑付丧神的本丸,所以他们才会又转换了位置,到了岐阜城。
佛刀没有由来的觉得这就是真相,但是取而代之的,又是得到真相后更深的疑惑——本丸难道不是在刀剑付丧神出世之前,就由时之政府决定好的吗?
没有本丸,也就不会有“审神者”这一概念才对啊?
他并没能继续思考下去,因为大量失血后的后遗症已经显示出来——在他尝试着站起的时候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稍微缓了缓,让视野变得相对来说清晰一些,数珠丸恒次对着其余几名同伴轻声说道:“快点处理伤口。我们要去找信长公。”
没错,谁也不能保证织田信长会在逃亡途中发生什么事。即使叫刀剑付丧神出阵只需要短短一句话,但是这种危及性命的紧要关头,出什么意外都不奇怪,尤其是织田信长只带了十骑的人马。
这十骑人马中,在看到了时间溯行军奇异的外表后还能保持镇定的会有几个?其中能与时间溯行军战斗的又有几个?其中能打赢、或者只是能拖延住大批的时间溯行军的,又有几个!
哪怕已经重伤到即将战线崩溃,刀剑们的认知却十分奇异的达成了一致——在对抗时间溯行军上,刀剑男士是必不可少的。
对此时被浅井背叛,处于生死关头之中的织田信长来说,他们是必不可少的。
比起单纯的维护历史,这种类型的被需要,让本身使命就是“护主”的刀剑们心潮澎湃,以至于他们在这一刻忽略了他们终将在1582年将迎来的织田信长的结局这件事,专心研究起眼下的情况。
单纯待在岐阜显然是不可能的。纵使心里知道,尽快养好伤、等待下一次的出阵命令也是一个办法,但时间溯行军的不按套路出牌也给了刀剑男士很大压力——按他们记忆里的,时间溯行军和刀剑男士在出阵时的数量应该是持平的,双方最多不超过六人。
结果一转眼时间溯行军就搞了个大围攻,别说六人,恐怕他们斩落的敌胁差就不下二十个。
作为织田信长的贴身爱刀,哪怕和其他人一样,脑中都是被临时灌注进去的“历史”,宗三左文字也有自己独到的优势——这或许是他也曾无数次在未诞生出意识的情况下就伴随信长度过危机的缘故,他很轻易的就想起了此时信长在历史上的艰难情景,以及将要行进的路线。
“那个男人,是绕过了琵琶湖,通过朽木谷进入的京都。”
拿起一截树枝,宗三左文字斯文的揽起袖子,在泥土上画出大致的地图——差不多画完了,他才想起数珠丸恒次在夜间的视力不佳,轻盈的跳在了游廊上,随意拉开一道拉门,从里面找出烛火并点燃,端到了数珠丸面前。
这个时候,织田信长在越前战败的消息还没有传来,岐阜内一片安宁。他们所在的,又是岐阜城的中心,纵然看管严密,但这种看管大多是用在防备外敌,而不至于连同居住的人的一举一动都监视。
用手护着烛火,数珠丸低下头看着地上弯曲的线条。
“几乎是沿着近江国的边界……历史上织田信长从撤退到到达京都,也仅仅用了两天。”
可他们要从岐阜到朽木谷,花的不可能只是两天!
没有织田信长的出阵命令,也就意味着无法瞬间跨越长远的距离,再加上难以料定信长的所在,即使他们真的找出了什么方法飞快的赶到朽木谷,也可能错过信长。
甚至有可能在时间溯行军的威胁之下,织田信长换了另一条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