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槽吗?”三郎惊诧道,“眼光还真是……别具一格吗?”
“应该说眼光相当不错。”
“没有啦。大家总是对我的行为念念叨叨的,这种事情我还是有自觉的。虽然批评自己不太好,不过在当时……是多少年前来着?那时候的尾张好像不怎么样啊。”三郎疑惑道,“那种时候还要跳槽——秀吉以前呆的地方那么糟糕吗?!”
“……不。虽然我也认为羽柴秀吉那时应该是还有别的想法,当时的尾张也确实孱弱,但是三郎你的政策也因此初具成效,因此你无需妄自菲薄。”虽说对三郎突发性的敏锐以及自知之明深觉意外,但明智光秀还是态度认真地反驳道,“总之,那时候的羽柴秀吉应当是夺取了过路的‘木下藤吉郎’的身份,而后再来投效你。”
“是喔,这里没有户籍。夺取身份好像很简单。”三郎后知后觉道,“那么小光突然和我说起这个,是秀吉又想跳槽了吗?想跳到哪里?”
“我先前所述的‘羽柴秀吉心怀不轨’并不是指他妄图背叛织田,改投他人。”明智光秀理智地说道,“——而是在说,羽柴秀吉似是想要谋求更大的东西。”
“他想要试着掠夺你的权利,三郎。”
“……我的权利啊?我不是已经把家督的位置交给了信忠吗?”大抵是明智光秀的话仍然不好理解,三郎神情散漫地将剩下的甜馒头全部塞进口中,几下咀嚼后就吞了下去,“小光为什么这么说?”
他自然又直接地对着明智光秀询问,表情隐约呈现出类似稚子的理所当然。
“是因为之前秀吉写信想要把长谷部他们要过去吗?”
“……原来你知道啊。”明智光秀表情复杂地说道,以茶的微苦冲淡了口中过于甜腻的味道,“那么三郎,有关羽柴秀吉和三日月宗近等人的来往,你至今为止知道了多少?”
有了三日月宗近带来的小插曲,不管压切长谷部再怎么迅速,也注定赶不上明智光秀揭露羽柴秀吉身份的那一刻——虽然原本就不一定能赶上。
不过,三日月宗近也并不是完全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盲目的去拦下压切长谷部。在同意了竹中半兵卫的请求、将羽柴秀吉的身份(忍者)告知给了明智光秀后,三日月宗近同样也与明智光秀展开了交谈。一人一付丧神非常轻松的就达成了一致,以至于这次明智光秀向三郎明言要叙述有关羽柴秀吉的事情,三日月宗近也并不担心。
因为明智光秀要说的事情确实关乎羽柴秀吉,但并不与“忍者”这一重身份有关。
“——羽柴秀吉,似乎想要对您不利。”
这是在压切长谷部与三日月宗近耳力所不能及处,明智光秀郑重地对三郎说的话。
刀剑男士、羽柴秀吉本人,都要比三郎更加担心羽柴秀吉“忍者”身份的曝光。羽柴秀吉是在意权势可能化为飞灰,刀剑男士是在意羽柴秀吉被疏远后历史可能发生改变,但竹中半兵卫和明智光秀却都清楚,这个时代的阶级划分,对三郎而言根本就不是需要在意的事情——不管羽柴秀吉是“忍者”“商人”还是“下级武士”,实际上都不能动摇三郎对羽柴秀吉才能的判断。甚至对于这个时代的“忍者”,三郎一直保持着高昂的性质,在将刀剑男士们打扮成被黑袍能面裹紧的模样后,也是高高兴兴的称其为“暗部”……对于三郎的思维,不管是尚且不知三郎来自后世的竹中半兵卫;还是已经知道三郎其实是穿越者、但因为学识眼界的不同而思维天差地别的明智光秀,都不太能理解。但是他们两个人都是这个时代万里挑一的人才,目光敏锐的他们自然能够发现,三郎对于身份地位的不看重并非故作姿态,甚至对于“忍者”一直保持着“近战厉害”“能□□术”“能喷火喷水徒手造土墙”的错误认知。
……正常的忍者根本就不可能会这种伎俩吧。
不管是羽柴秀吉还是刀剑男士,亦或是织田家的其他家臣,甚至是织田家的敌人,实际上都是先入为主的将三郎看作了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因此自然而然的会将三郎的行为套入这个时代的既定模式中。正因为有了这种印象,他们对于三郎的“出格行为”才会屡屡感到惊奇。哪怕世间早已流传着三郎性格乖僻、行为古怪的说法,但就算是听到了三郎曾经做出的那些事迹,在亲眼见到三郎之前,也鲜少有人能够真的对三郎的古怪举动视而不见。
哪怕是到了现在,织田家的家臣也不见得能够习惯三郎没事就爬树的行为——三郎那些出格的举动与他在军事上的布置从来就是被家臣们分开看待的。固有的认知实际上并没有在长年的相处中被抹除,因此羽柴秀吉仍然会将自己“忍者”的出身视作不能为人所知的弱点,也视作自己在织田家晋升的阻碍。
事实上如果真的知道羽柴秀吉是忍者的话,三郎说不定反而会变得对羽柴秀吉亲近起来……因为和刀剑男士这种假冒伪劣的“甲贺忍者”不一样,羽柴秀吉可是真的忍者啊!
三郎还从来就没有见到过真的忍者呢!
至少在三郎自己的认知中,他是没有见到过这个时代里的忍者了。毕竟绝大多数的忍者只是刺探情报,与常人无异,而出色的忍者往往在盛名之后就容易身死——就如被武田信玄斩杀掉的加藤段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