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台切光忠:“……您是在指我吗?”
明智光秀:“海盗……?”
说出口的话并不一样,但烛台切光忠和明智光秀显然没有在第一时间理解到三郎话语中指向的梗。
“海盗的话……在近海的区域确实也会有盗贼出没,比起在陆地上的盗贼更熟识水性。您是觉得这位‘烛台切光忠’的打扮和‘海盗有所相似吗?’”
很快的,和三郎相处更久的明智光秀靠着自己的逻辑反应了过来,虚心地询问道。
“差不多吧。”三郎耿直地回答道,“不过比起海盗来说,还缺了海盗旗和帽子……还有钩子的一只手吧。真没想到刀剑男士里还会有像海盗一样的角色。”
说来惭愧,之前的刀剑男士虽然衣着和长相都不相同,但大致也能分成两类——和服类和制服类。前者不管是穿着神官服的石切丸还是身着狩衣的三日月宗近,又或者衣服和和服并不一样但仍然带着和服的风韵的鹤丸国永等等都能算作此类,身着包括衣着简单的蜻蛉切。后者的话主要以一期一振所在的粟田口刀派的短刀、胁差、太刀为主,均是一身类似军装的制服,加州清光的风衣也勉强能够算上。
即使一开始觉得新奇,这么多刀剑男士下来,三郎也早已对这些衣服见怪不怪了——对刀剑男士们俊美端正的五官和异常的瞳色发色也是。因此在烛台切光忠出现的那一瞬间,他的衣服和长相如何对三郎而言倒在注意范围内的其次,那一个牢牢盖住一只眼的漆黑眼罩却是十分快准狠地抓住了三郎的注意力。
眼罩如何并不稀奇……但是!头一个戴着眼罩在三郎面前出现,衣着又透着与战国时代不同风格的刀剑男士,这对三郎而言就是十分新奇、也颇有些让人怀念的装束了!
只在一瞬间,三郎就飞快地联想到了“海盗”这个形象,并且把它扣在了烛台切光忠的身上抠都抠不下来。
烛台切光忠:“……”
暂时还不清楚理解三郎所说的“海盗”是指欧洲那边经典的海盗形象——即一手残缺、以铁钩代替的模样,以维护历史为使命的日本刀剑付丧神记忆中比较清晰的,就只有在日本海域的海盗了。
那模样着实不算出彩。
刚刚还因为三郎“帅气”的夸奖,而在出现时就心情愉悦的刀剑付丧神矜持地收回了唇角的笑意。他对于审神者并没有什么恶感,被对方以灵力呼唤而出后、内心油然而生的亲近也没有因为三郎完全踩中在意的点的言语而消失。只是苦恼起抓了抓头发,烛台切光忠无奈地说道:“……被这么说了啊。那么今后还得更加注重仪表才行。我会把自己打理得更加帅气的。”
“其实现在的形象已经超棒啦。”三郎说道。
介于三郎刚刚的“海盗”一说,对自身形象开始有些怀疑的烛台切光忠觉得自己并不能完全信任三郎的审美。他咳了一声,而后才像是转移话题一样问起了自己在意的问题:“说起来,您与刀剑男士契约的名字竟然是‘织田信长’啊。边上这位是谁?另一位审神者吗?”
完全不用多加考虑,明智光秀直接就谢绝了三郎的好意。
他虽然是织田家的武将,但是真要论起身手来实在糟糕,想要亲身上阵与敌人拼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在打倒敌人之前,明智光秀更有可能被敌人打倒,到时候麾下足轻军心大乱,这就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他对刀剑也并没有什么收集的执念,那些繁杂的花纹对他而言仅仅具有一时的观赏性。如果不是因为三郎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付丧神,他连现在随身的数珠丸恒次都不会有。光忠所制的刀,明智光秀也有所了解——它的外形确实很符合三郎一贯的喜好,但是对明智光秀而言,这种刀虽然锋利,却并不适合眼下身体虚弱、力道不足的他。
“不要吗?真可惜。”被拒绝后,三郎也没有露出怒色,随便地点了点头,就将手中的“光忠”出鞘并放在了光下,饶有兴趣地摇动起来。
他赏刀的过程也充满了外行的风范。那一束落下来的阳光并没有被充分的利用起来,反而被明晃晃的刀身反射到了屋子的各个角落,晃出一条条的光束。在这刺眼的光照下,别提看到刃纹,根本连刀是怎样的刀形都看不出来。堀秀政明白以三郎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规规矩矩地做出什么避免刀锋与刀鞘内部接触的保护手段的——因此,人类近侍还特地提前将刀剑都聊胜于无都保养了一遍,尤其记得仔仔细细地装好刀柄——一旦刀柄没了,三郎是真的能做出手握着茎就举刀突刺的事情的。
所以三郎这个时候能抓着刀随意甩动不是没有原因的。
如果说这就是对刀的喜爱的表达方式,那么这种喜爱还真是热烈得惊人。
偶然间就被刀身上反射的明亮光线晃到了眼,明智光秀下意识地抬起袖子挡在脸前,双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眼角泛出一层湿意。
“很亮啊。难道涂了油吗?还是说镀了什么上去?”三郎还在一边兀自惊叹着,“说不定可以当镜子照——不过有点太耀眼了。”
“三郎……”
“怎么了,小光?”
“不,没什么。”
放下了挡住光线的袖子,明智光秀使劲地眨了眨眼,重新看向三郎。落入他视野的、与他相貌一模一样的青年正提着一振刀身明亮到耀眼的太刀,满脸莫名其妙地看向他——打仗也是,参与什么活动也是,在行动力惊人的同时,三郎的专注度也十分惊人。
他先前试探性问的、有关松永久秀的问题,似乎完全没有给三郎带来什么影响。在他来之前就已经决意去鉴赏刀剑的男人,此刻全心全意都是刀剑,那些由明智光秀所说的、对三郎而言寓意并不友好的话语,就像是蛛网一样横在三郎的面前,然后被他轻轻松松地撕裂。
或许衣袖与胸腹还留有细微的蛛丝,但这个男人连面对蛛网时也未曾介怀,这些蛛丝更不可能带累他的脚步——或许只有当他抵达了目的地,完成了眼下想做或是需要做的事情,回首望去,才会注意到这些蛛丝的痕迹。
明智光秀敛下眸,视线飘向了别的地方,避开三郎手中那一振闪亮的刀剑。
粗粗望去,屋子里至少放置了八振太刀。因为了解三郎的性格,每一振都紧紧地套着刀鞘,被放置在木制的架子上。刀鞘刀柄颜色都很深,但在稍显阴暗的室内,并没有因此不起眼,无论是镡的轻微反光,还是刀鞘润泽的光彩,都间接地证明了它们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