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得到了关于忍者的信息,加上被吃坏了肚子,池田恒兴在三郎煮好了粥、准备尝尝味的时候就退下,将这些由他自己绞尽脑汁鬼扯出来的东西透露给其他家臣(特指同为四大军团大将之一的羽柴秀吉),免得对方误以为自己不受信任。
……一眼就能看出这些完全是胡编乱造的东西,羽柴秀吉还是要扯出笑脸对池田恒兴道谢。事实上才是真的出身忍者的羽柴秀长,在看到什么甲贺忍者分裂、立场尴尬的时候,差点没笑出声,为此还挨了羽柴秀吉一刀鞘。
军伍之中人多眼杂,哪怕再想吐槽这其中的不合理之处,羽柴秀长也只能憋着,看着自己的兄长换了一副笑脸,殷勤的前往三郎所在的地方,动作夸张、态度十足十地诚恳地表示自己对于得到信任的感激涕零。
只可惜,从来就在体会他人感情上缺根筋的三郎,依旧没有被羽柴秀吉的表演所打动,态度温和地鼓励了形如猿猴的大将一番后,就开始忙着喝粥。等羽柴秀吉弓着身后退离开的时候,正好听到三郎因为喝粥而有些含混不清、有些惊讶的声音:“喔,你们回来了——辛苦了。咦,还带了东西回来?”
原本正往后退的羽柴秀吉身形一顿,不易察觉的放慢了脚步,头低着,眼睛却往上斜,以余光观察三郎身边——
很显然,那里没有人。
甚至连个多余的影子都没有。
无论是浅井家和织田家,都已经不可能停下。浅井家一旦放弃对织田的针对,就意味着束手就擒,等待被织田家吞吃殆尽。
织田家一旦放过了浅井,也就意味着放弃了争霸天下的野心。露怯的织田,别说因为示弱而保全,恐怕在流露出软弱的瞬间,就会首先被这个混乱的战国时代碾死,成为历史中的一粒尘埃吧。
这两家必须针锋相对,并且必须立刻争斗起来。如今家臣们吵得火热,相悖的也仅仅是攻打浅井的方式不同。
直接,或是迂回?
坐在主位上的三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现在,攻打浅井是必须的。”
他这样说道。
“那么先准备祭典吧。”
家臣:“……???”
讲道理……刚刚才说的是打仗的事吧?为什么突然就跳到祭典上了?!
思维这么跳脱真的没问题吗!就算跳脱,也请问攻打浅井和祭典的因果关系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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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因为意料之外的袭击而暂时停滞的队伍,此刻又开始前行。偶尔会有士兵回头看一眼在那片树荫底下的敌人,看到的只有他们好像胡乱挥舞武器一样的动作,和身上不时飞溅的血花。织田信长的忍者并没有露面,却像是戏弄老鼠的猫一样,没有现身就将这些敌人耍得团团转。
这就是……织田家的底气……吗。
不,这其实是织田信长一个人的底气吧——因为他可是在年少之时,就能说出“织田信长要夺取天下”这种话的人!!
织田家的军队如同长蛇一样在山路上爬动,但此前仅仅十天就狼狈撤回京都的阴影已经消失不见。切实的感受到了织田家忍者的威力,哪怕这种威力并不足以用在战争中也从未用于战争中,这也不妨碍士兵们感觉到安心,进而为织田家誓死效忠。
战国时代,原本就是只能容许强者发声的时代。
大多数时候都特别迟钝的三郎,理所当然的在这种时候也毫无所觉。他甚至还骑在那匹被枪惊吓到举蹄的马上,在稍嫌炽热的阳光下昏昏欲睡。等到经过了千草岭,彻底进入了伊势国境,池田恒兴提醒他应该扎营休息时,他才算清醒了一点,将休息的命令传达下去。
直到晚餐的香味传来,这位织田家最重要的人才终于完全清醒。对于行军时食物的简陋,他也没有抱怨,兴致勃勃的围在咕噜噜烧滚了水的锅旁,等着粥煮好。
“我们赶得很快啊——我还以为要更晚一点才能进入伊势。”
早已习惯了三郎出乎意料的行为,池田恒兴强行让自己无视了尾张、美浓两国大名亲手煮粥的行为,兴奋地说道:“是!士兵们都很振奋,这都是殿下的功劳。”
“咦。因为我吗?”三郎茫然的搅了搅粥,抱怨道,“这种事就不用扯上我啦。”
此时距离偷袭的六角家忍者杀出的地方,已经有了很长一段距离。单从三郎他们停息的地方看过去,已经看不到那边的情况。
煮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因此池田恒兴也只是看了看四周,就单膝跪在三郎面前,以这样的姿态来谦卑地和三郎说话:“浅井家虽然实力不错,但是和忍者关系并不紧密。考虑到之前看到的那些忍者(时间溯行军)的身手,大家都倾向于这是六角家派出的伏兵。”
“噫……真的是很认真的在对付我啊。”
“之前属下有派出几名足轻,让他们停在那边守着。”池田恒兴谨慎地向三郎告知着自己得到的消息,“战斗的局势几乎是一边倒,那些足轻都没有看到殿下的忍者露面,敌人就已经身亡……如果说真的是殿下的人的话,那么,我可以见见他们吗?”
这并不是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要求——不如说这样的要求才是正确的。主公有自己暗地的势力,是好事,不让家臣们知道更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行为。但一旦隐瞒得过头了,却很容易造成主公多疑的形象。
三郎从来就不是什么多疑的人,因此池田恒兴也就这样干脆的询问了——身为乳兄弟的他必然是三郎信任的人之一,至少也能和四个由三郎一手提拔的军团大将并列,这样的他毫无疑问有知道的资格。
但就在他提出这一要求的下一秒,他就看见表情一向带着孩子气的浅显和张扬的织田信长,突然露出了十分严肃、也十分为难的神态。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