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荒了很久了,没地方住,你们就是去,也没什么好拍的,别去了,白搭功夫”。
我觉得不对劲,这里面肯定另有故事,但是就这么问,看样子是问不出来的。
“我觉得这影子戏挺有意思的”,我岔开了话题。
老乡们显然对这个话题比较感兴趣,七嘴八舌得说了起来。
一个面黄肌瘦的老乡好像对影子戏很有研究,说起来涛涛不绝,说这影子戏以前可吓人了,是要死人的,血腥的很,后来才就变成老百姓消遣的游戏。
“是呀,我听说,民国的时候,咱们这闹瘟疫,怎么治都治不好,死了好多人,后来老百姓觉得是神鬼作祟,就把这影子戏给想起了来,活祭了一个村民”,旁边另一个高个的乡亲说道。
“一个大活人,就给弄死啦”,老肖觉得不可思议,在一边插嘴。
“可不,不过老人都说,那个人是个杀人的死刑犯,本来就应该枪毙的,地方的保长跟上面打了招呼,公家批准了,所以呀,这事算是公家办的,官面上怎么说,这叫合理合法合情”。
“你们猜怎么着,这活人祭之后,村子里的瘟疫就好了,你说这事邪不邪”。
“没错,我也听自家的老人说过,这影子戏救过全村人的命,所以俺们这一直有跳影子戏的传统”。
“嘿,你们还别说,就头十多年前,不也是……”,那个高个村民笑眯眯地咕哝着,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话说了一半,突然脸色骤变,像是卡了鸡毛,戛然而止了。
旁边几个村民也跟着变了脸,一个个尴尬得低下了头,抽起了烟,没人再说话,场面一度尴尬。
我仔细观察,发现这几个村民的眼神飘忽,互相斜着眼,像是在对说多了话的高个村民传达着什么。
“几位老乡怎么了?有什么新鲜事,说出来解解闷呀”,我问道。
“没有,没有,都是我们村的俗事,没什么好说的”。
“这十几年前,怎么了?”,我干脆直接追问。
“嗯,这……”,几个人有些犹豫,互相递着眼神,在暗自安排着谁来回答我的问题。
“奥,就是村子里也出了事,后来……”,高个村民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一年老不下雨,大旱,后来俺们就跳了一回影子戏,结果就下雨了”,一个老乡抢话说道。
“跳了影子戏,就下雨了,可这影子戏,不是要祭祀活……”。
我的话还没说完,几个老乡同时开了口,打断我道:“没有,没有,那能祭祀活人,那不犯法的嘛”。
“对,对,就是个形式,不过……”,高个老乡还想说,却被其他几个人拉着离开了。
这是怎么了,话说到一半,硬生生给咽了回去,我越琢磨越不对劲,他们的表现也太过明显了。
这个百灵村里,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有鬼,我一下就站了起来,这会儿不过才六点多钟,太阳还没下山,那来的鬼呀。
老肖指着窗户,我们齐刷刷得看了过去,发现屋外一个背影正再在往反方向外走。
这人披着一头花白长发,佝偻着身子,穿了一件很旧的迷彩服,手里拎着个笸箩,一瘸一拐得往前蹭着。
“这不是个老太太嘛,那来的鬼呀,你吃撑着了”,白小青喝道。
可肖海涛似乎是惊魂未定,挤眉弄眼得喊:“就是她,就是她,鬼,女鬼”。
我正要追出去看个究竟。
那老板却笑着把我给拦了下来,说别紧张,那个人也是本地的村民,不是什么鬼。
老肖却是有点不依不饶,非说他看见鬼了。
老板解释道:“那个老太太叫冼婆婆,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得过一场大病,乱吃药,后来毁了容,所以模样吓人,难怪吓坏了这位小哥”。
老肖却摇头,口口声声说自己看见的根本不是什么老太太,而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涂脂画粉,浓妆艳抹,吓人的很。
老板却说一定是老肖看迷糊眼了,而且冼婆婆确实模样吓人,第一次看,肯定害怕。
我看了看肖海涛,他有点迷糊了,叽叽咕咕,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我心里也有些打鼓,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准备追出去看看,但再一转身,那冼婆婆已经没了人影。
“这个冼婆婆,是什么情况?”,我问。
“嗨,也是苦命的人,不说也罢了”,老板长叹了一口气。
我想追问,老板似乎有点忌讳提起她,支支吾吾了几句,便把话题给扯开了。
我们又扯了些别的家常,我极力想打听关于东河沿的事,可老板却总是避而不谈,只是说东河沿已经没人住了,村里人都不去,忌讳。
我问为什么,他就是来来回回得打哑谜,只是一再告诫我们,尽量别往东河沿去,不吉利。
最后,老板推荐我们晚上去看戏,是一种本地的特色地方戏,叫影子戏。
来着百灵山旅游,影子戏是必看的项目。
老肖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我们吃过了晚饭,回了房间。
累了一天,我本是懒得再去看什么影子戏了,但架不住肖海涛和白小青这两个多动症,有了热闹那有不看的道理。
没辙,我也只能勉为其难,跟着他俩去凑热闹了。
戏院子在整个百灵村的正中央,夜色降临,华灯初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
我们三个挑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了下去,周遭大多是来旅游的游客,偶尔也能看见一两个本地的村民,估计是闲来无事,来打发时间,看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