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七三章

我家少年郎 赏饭罚饿 4230 字 8个月前

自此袁傅平步青云,威震南北,对于大魏百姓而言是个不败的神话,但对于文武百官甚至皇帝而言,也许就是噩梦了。

“真狠。”余飞叹道。

宇文钧笑笑,“不狠也当不了大魏第一人。”

这大约也是二十六年来无人能动摇得了他在朝中地位的原因之一了。

坐在身侧的项桓静静地不说话,他像是望着场上瞬息万变的刀剑,又像是透过那些刀光剑影看着别的什么。

“十九岁功成名就啊,还有那暴脾气……”季长川轻声叨念,转目扫到那个顽石一样的少年时似乎想到什么,正要发笑,演武场里比试的两个人却突生变故,持刀的刘家公子被指挥使一剑崩得武器脱了手,而好巧不巧,那柄刀的刀尖去势难收,竟直逼武安侯。

在场的人脸色骤然大变,咸安帝几乎是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唯有季长川还一副懒散模样。

袁傅彼时正在垂眸喝茶,耳畔听得风声靠近,凌厉地一抬眼,他长臂伸出,迎向刀光徒手接住了那柄长刀。

动作何其利落!

袁傅放下茶杯,忽将刀柄掉了个头,凌空一掷,原封不动的推了回去。

百官们还未及松一口气,转瞬便明白过来,武安侯发了火,他显然是准备杀了丢刀之人。

场上的刘家公子明显被吓蒙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自己平日所熟悉的刀刃已然成为了要命的利器,六亲不认地朝主人奔来。

雷霆般霸道异常。

没人敢硬接这一刀,有自知之明地都知道上去就是个死。

季长川一句感慨未及出口,余光蓦地见得一个身影闪过,他回过神想拉时早已迟了,当即骂道:

“妈的,才想说像你,你这臭小子就的真去了!”

项桓是提着他的长枪跃上演武台的,当他置身在刀锋下时,才深刻的感受到那股凛冽迫人的气势,劈山分海,是见惯了杀戮的人才会有的力量。

这会他想起不久前大司马讲过的,武安侯三箭定长安的故事。

但已迟了,不过迟了就迟了,他动手从不后悔。

四周传来惊呼声与季长川的骂声,金铁相撞,铮然一阵巨响,隐约从足下挡开了一小股的风,沙尘骤起。

长刀在半空打了个旋,哐当落于地面。

周围鸦雀无声。

他手里的银枪却似嘶鸣般震颤未止。

长刀断了。

长刀断了……

在许多人的印象中,大魏无人能抗住武安侯下了杀心的这一招。所以当看见那个持枪的少年安然无恙地站在台上时,几乎每一个人都不自觉地离席而起。

只有项桓自己知道,那一刀的力道有多大。

好似某种本能,他猛然抬头,对面负手而立的是袁傅高壮的身躯,浓黑的氅衣带着难以抗拒的雄威随风朝他袭来。

而他的背后,不知几时季长川已悄然站定,笔直地与之对望。

大魏朝的两座险山就如此左右对峙着。

但袁傅却没有闲心和这位凯旋的将军视线交汇,反倒是眯眼打量了项桓半晌。

“叫什么名字?”

他神色平静,不卑不亢地仰起脸:“大司马麾下左中郎将,项桓。”银枪上划过一缕耀眼的光芒,映着那双毫无畏惧的眼眸,散漫中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狂妄。

“小孩子不懂事,冲撞侯爷了。”季长川面上挂着笑,抱拳行了一礼。

“小孩子?”袁傅回过神时,才认真咂摸这个词,看着项桓笑说,“是啊,真是个小孩子。”

可能是对这个称呼甚觉不悦,项桓皱了皱眉,眼神冷下来。

亲爱的,因为您的购买比例不足一半,请等待一定时间后观看宛遥姑母的医馆在西市最热闹的一片区域内。

春天带来的寒疾还未过去,铺子里咳咳哼哼的,全都是人。

堂下排着两溜长队,宛遥和陈大夫各自忙碌,因为有她在,也免去了陈先生看女病人的麻烦。

紧接着坐上交椅的是位老妇,步伐很蹒跚,抬手捂住耳朵,直说嗡嗡响个不停。

宛遥让她把胳膊放下来,“婆婆,您这病是多久开始的?”

“啊……快有五日了吧。”

“平日里睡觉怎么样?”她问完,余光却不经意扫向一远处坐着喝茶的那两个人,仍是一高一矮,相貌平平无奇,周身壮得像头牛,和四下咳得快上天的病患们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反差。

二人冷不防碰到宛遥的视线,便赶紧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避开。

她忍不住皱眉。

“平日啊?倒也没什么,就是夜里三更左右得醒来一回。”

“老人家耳鸣是肾气不足所致。”宛遥挽起衣袖,“两手盖耳,以掌根揉耳背即可……来,您把眼闭上。”

对方依言闭目。

她将其双耳覆住,轻轻按揉耳窍,节奏舒缓适宜,如此约莫过了半盏茶,老妇隐约感觉耳朵眼中有些发痒,就在此刻宛遥提醒道:“可以了,您睁开吧。”

她撤回手的同时,耳目骤然通明,连视力都清亮许多。

“这会儿耳中还嗡嗡叫吗?”

“好多了,好多了。”她转过来连连颔首。

宛遥笑笑,“回家后,若再有耳鸣就照我方才的样子做,坚持一个月便能痊愈。”

“谢谢啊,谢谢。”

“我现在给您通一下经脉,把手伸出来。”她从抽屉中取出金针,正要扎下去,旁边就听到两个等候的年轻男子在闲谈。

“今日城郊怎么那么多的官兵?擂鼓震天的,又在演武吗?”

另一个奇道:“你还不知道么?陛下犒赏三军,辍朝三日以示庆祝,这会儿开了西郊猎场在打猎呢。”

“三军全都在?那淮山不得被他们掀掉一层皮啊!”

“你傻呢。”后者鄙夷道,“能陪陛下打猎的,自然是军中的精英。”他竖起食指,“怎么也得是中郎将往上数……”

“西郊猎场……”宛遥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

自打前天见过项桓之后,已经好几日没有他的消息,也不知他封了个什么。

“姑娘,姑娘。”对面的老妇唤了半天,她才回过神,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

“你这针还扎不扎了?”

宛遥不经意一垂眸,发现金针牢牢地被她旋进了木桌里,忙飞快拔起来,心虚地朝人家抱歉:“对不起啊。”

老妇狐疑地瞥了她一眼,大概也是不太明白这个小姑娘的手艺为何时好时坏的……

早春时节万物复苏,林子里的大梦初醒的野物撒丫子满地跑,空气中交织着箭雨疾驰的声音。

一只才从洞内冒头的灰兔在四下的重重危机里瑟瑟发抖,刚探头探脑地迈了一步,就被迎面而来的一支箭矢斜穿了心口,当场丧命。

那马匹却并不停歇,途径此处时,马背上的人只轻轻弯腰一提,便将猎物捞在手,身后是盈箱溢箧的飞禽走兽。

余飞开弓慢了半拍,见状不由有些酸溜溜的,眼见项桓拎起野兔打量,忍不住说:“哇,你也太狠了,兔子这么可爱,干嘛要杀兔子?”

背着长枪的少年微转过身,“你的马也很可爱,为什么要骑它?让它骑你啊。”

他收起猎物,驱马前行时还不忘撂下话,“别装了,这辈子做的孽还少了吗?就算去打牌位供起来,整个祠堂都不够你塞的。”

余飞嘿嘿笑了两声拍马跟上去,摇晃着他那颗大头,“你少打我马的主意,大司马赏的,贵着呢。”

项桓没搭理他,走出不远,前面的松树下正有一人挽弓仰首,似乎是在搜寻头顶的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