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我家少年郎 赏饭罚饿 3632 字 8个月前

“工钱每月会支给你的,什么时候想走了,随时和掌柜说一声便成。”

少年紧抿住唇,很坚定似的看着她,“我不会走的。”

“好啊。”宛遥笑笑,一时也未把这句承诺放在心上,只随口叮嘱,“平时得空了要认真学医,陈大夫的医术很高明的,学个成,往后行医糊口不是问题。”

“嗯。”

宛遥领他掀帘子出去,门外正踩凳子找药的伙计伸头唤道:“桑叶,快去碾药了,我腾不开手。”

男孩忙应声:“就来。”

茶寮里的那个小少年被宛遥找季长川要了过来,她对那日的出手相助感念在心,也同情他无家可归,索性便收留进医馆,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宛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铺好纸笔和干净巾子,示意等候的病人前来。

正诊脉之际,长街上唢呐欢腾,锣鼓喧天,她一转头就看见艳红的队伍喜气洋洋的走过,两边都是等着捡果子捡铜板的孩童。

婢女凑到她耳边小声提醒:“姑娘,是梁公子娶妻。”

宛遥目光微闪。

数日前,从父亲口中得知,武安侯已经做媒,把陈尚书的长女嫁了过去。

她至今不解梁家人的古怪举动,但直觉告诉她,梁华并非是个能托付终生的良人。

宛遥没见过那位大家闺秀,想来应该是个知书达理,温婉贤惠的姑娘。

也不知道对她而言究竟是福是祸……

八抬的花轿精致奢华,身后跟着同样红衣喜庆的丫鬟仆人们,掀起一股晚霞似的衣袂飘飘。

就在迎亲的队伍从视线里行远时,她忽然看到街对面站着的一个笔直如松的身影,是习武之人的打扮,石青的箭袖劲装,手里长剑紧握,英挺俊朗的眉眼间含着深深的神伤,正定定地,望着花轿离去的方向。

忙完了手里的活儿已是下午,宛遥估摸着项桓应该快睡醒了,于是收拾好今日的伤药打算出门。

临行前,桑叶从屋内疾奔而出,他方才大约是在吃饭,嘴边还沾着饭粒,一手拎过她的纸包。

“你也要去?”宛遥问道,“这就不吃了?”

他抹嘴,先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她同婢女相视一眼,各自都忍不住微微一笑,宛遥还是劝道:“你正长身体呢,要多吃多睡,这样才能长得又高又壮。”

桑叶闻言似乎是犹豫了下,忽然说:“你……等我一会儿。”

他跑回里屋,很快,叼着张肉饼匆匆折返,边吃边道:“这样可以吗?”

实在是听话得厉害。

宛遥看见他风风火火的模样,只觉得有一股少年人的朝气蓬勃,不禁笑道:“走吧。”

项府还是老样子,东院和西院泾渭分明,一边住着项老爷,自带一股古板威严的气息,另一边住项桓,从门到缝都写着无法无天,连墙头的树也生得张牙舞爪,和主人家一模一样。

宛遥还没进院子,回廊上就看见项桓、余飞、宇文钧,三位好兄弟并排走过来,一路闲谈,却气势汹汹。

“宛遥姑娘!”余飞眼尖,张嘴叫了声。

她愣了一愣,还未开口,对面的项桓看见她,一脸“好事大家一起来”的表情,“你来得正好,我们刚要出去,省得再去叫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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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什么。”季长川笑道,大手伸出又把他按回去,“我路过来看看,碰巧你就醒了……伤好得怎么样?”

这句话一半是在问项桓,一半又似是在问宛遥。她颔首恭敬地回答:“烧已经退了,伤口也开始愈合,大的问题没有,剩下的便是需要静心疗养。”

宛遥微笑,“他身体好,应该能康复得很快。”

“那我就放心了。”

项桓不在意道:“早说过我没事,这点小伤……”

季长川的余光扫过来,看不出喜怒,他话音还没落,后脑勺便挨了一记打。

项桓“嘶”了一声。

“你还好意思提!”他下手没轻没重,每说一句就在他脑袋上抽一下,“让一个姑娘家跑十里路去给你送信,你这办法谁教的?很能耐啊,是想上天吗?”

项桓被他抽得简直抬不起头,好容易挣扎出口气:“那她不也送到了吗……”

若说这天底下项大公子还有惧怕的人,估摸着也就剩大司马了。

季长川一掌摁住他后脑,“回京什么没学成,倒是会顶嘴了。”

“把人家梁少卿塞在马槽里,亏你想得出来!你拍拍屁股跑了,要是再有人前去搜,岂不是白送一颗人头!”

他振振有词地反驳:“他能活着就不错了!”

季长川揍累了,最后狠按了一下松开手,宛遥忙上前扶住项桓。

“不要紧吧?”她几乎压着嗓子悄声问。

后者白了她一眼,带了些委屈别过脸,“没死呢。”

“梁公子已经送回梁府医治了。”季长川活动手腕,转身背对他们,“梁司空那边这次理亏,又是自家惹出的麻烦,倒不敢在陛下面前卖惨。”

眼看对方瞧不见,方才挨了数下毕竟意难平,项桓迅速画了只王八打算贴在其官服之上。

宛遥暗吸了口凉气,一个劲儿的拦着摇头,却也挡不住他拼命作死。

“禁军在三十里外的俞桥镇上抓到了巴鲁厄身边的伴当……嘴却是硬得很,一口咬定是你挑衅在先。眼下大理寺和鸿胪寺还在联审这件案子。”他负手而立,望着墙上所挂的长枪缓缓道来,身后两个人正拉开一场消无声息的持久战,项桓胸前的伤未痊愈,不好挣扎得太厉害,只把那张王八来回在双手交替。宛遥抢不到,站在床边低头挤眉弄眼的朝他使眼色。

项圆圆则满脸新奇的看好戏。

“虽说你贸然杀了折颜部大王爷会造成不小的麻烦,但毕竟在如今这般时局之下,也算是为大魏平定北方乱局扫清了一个障碍。”

季长川顿了顿,“我已向陛下奏秉,提封你为武威将军。”

项桓正将画纸高高举起,戏谑的笑意还未及收敛,耳边猛然像是劈过一道惊雷,他胳膊停在半空,怔忡地转过头。

“什……什么?”

季长川慢条斯理地侧身看他,“我说,我已提议陛下,封你为列将军。”

他坐在床沿,好似仔仔细细的回味着这陌生的几个字。

“武威将军……将军……我能当将军了?”

项桓把他手里的王八随意一扔,蹭的一下站起来,若非伤口牵扯,只怕能在原地立蹦上一丈之高。

“我能当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