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我家少年郎 赏饭罚饿 4223 字 8个月前

“……”

那二人一直处在被打的下风,终于火冒三丈,摊出一柄杀手锏来:“你竟敢对我们动手!你知道我们是谁的人吗?”

如他所想,项桓果不其然地停了片刻,后者自鸣得意,正准备自报家门,迎头又一拳砸下。

“我没兴趣知道。”

路面上兵荒马乱,等他揍够了才活动手腕起身,抬脚狠狠踹在对方臀部,把他们踢了出去。

“滚。再敢来这附近转悠,挖了你们的狗眼!”

眼见对方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高矮兄弟立马识相地搀扶而起,跌跌撞撞地跑走,等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才开始放狠话:“你等着!”

“有种别跑!”

看他们尚能如此活蹦乱跳,宛遥心知没残废,正松了口气,头顶上一道黑影落下。

项桓逆着光凉凉地瞥了她一眼,“你,跟我进来。”

医馆站了几圈瞧热闹的人,陈大夫只见得这帮罪魁祸首的臭小子们大步流星往里走,还不等他兴师问罪,对方就反客为主的进了里屋,砰得一声关上了门。

婢女重新奉上一壶煮好的新茶,规规矩矩的站在宛遥身后。

项桓喝了一碗润喉,余飞还在揉他那条不幸受伤的胳膊,宇文钧倒是好教养,目光只盯着面前的茶杯。

三座大山,沉重无比,颇有三堂会审的架势。

宛遥坐在对面心虚地揪紧衣摆。

“那两个人跟踪你不是一天两天了。”项桓抬手搭在帽椅上,开门见山,“你不去报官,也没告诉你爹?”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事……”她瞅着另外两人,讪讪地咬住唇,想打太极,“可能,说来话长……”

项桓不耐烦:“那你就长话短说!”

看出他神色冷凝得厉害,宛遥只好闭目深吸了口气,旋即一气呵成:“他们其实是……当朝梁司空的大公子,梁华派来的人,说是保护我安危的。”

她迟疑片刻,抬眸为难道:“梁公子前不久到我家提亲了……”

项桓闻言怔了一怔,不自觉将胳膊从椅子上缓缓放了下来,半晌没说话。

宇文钧年纪较长,倒是通晓朝中之事:“梁司空是先帝老臣,亦为辅政大臣之一,乃是士族领袖,其公子我也有幸见过几面,是个仪表堂堂的儒雅文人。”

宛遥点点头:“嗯,我爹娘对他也很满意。”宛家说到底也就是个小吏的家世,能嫁到司空府算是极大的高攀。

“大概在一个月前,我回家途中被几个闹事的地痞纠缠,他出面替我摆平,又说是担心我的安全,便特地安排两个人保护我……”她无奈,“所以从那之后,但凡我出门,他们就会一直跟着。”

余飞怀疑地眯起了眼:“这手段听着耳熟得很啊,那小子不会是自导自演,故意来一出英雄救美的吧?”

“我也把这个想法告诉过我爹。”宛遥意味不明地歪头苦笑,“不过他貌似挺喜欢梁公子的,总说是我多心。”

项桓在旁忽然颦眉问:“别管你爹娘喜不喜欢,你只说你自己,究竟想不想嫁给他?”

她小心翼翼地瞧了他两回,垂首轻声说:“我不太想……”

项桓对她这答复似乎不满意,加重语气:“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

宛遥只好道:“……不想。”

他听完若有所思般的点头,牙齿轻轻磨了磨,“行。”

“我帮你摆平。”

正是在此时,医馆外好容易平息的骚动再度沸腾,隔着门,帮工的伙计颤巍巍的唤她:“宛姑娘,好像是梁、梁公子来了。”

宛遥在项桓说完那句话时便预感不妙,这会儿他直接眉峰一扬,似笑非笑:“来得正好。”

医馆里的高峰期已过,一上午下来,病人数量明显有所减少。

陈大夫治病之余也会抽空看看宛遥这边的情况,知道这姑娘是个学医的好材料,又见其这般的有耐性,不由轻捋胡须很是欣慰,自觉后继有人。

椅子上的女孩子应该是染了风寒,面色蜡和,没精打采的。

宛遥拉开抽屉将干净的压舌板取出,尽量温和道:“小妹妹,我给你瞧瞧咽喉,啊——先张嘴。”

她木条才压住舌头,门外忽蹦进来几个人,也不细看,张口便唤道:

“宛遥!”

被来者的嗓音一怔,宛遥的手不自觉松开,随即眼睛像是添油的灯盏,瞬间明亮,转头循声望去。

少年踩着阳光往里走,笔直如松的身形在光影间流转,似乎还带着几分演武场上未及消散的狂傲。

“项桓。”她在口中自语似的轻唤,想都没想,起身就朝外跑。

旁边的陈大夫后知后觉回神,看着还叼着木条的病人,急得直扯嗓子:“宛遥,人还没治完呢,你走什么!”

他那颗学医的好苗子总算回头了,脚下却没停,好似很高兴,“陈先生你帮我接下手,我一会儿回来!”

“诶——”

陈大夫咬咬牙,为他夭折的“后继有人”感慨万分,“这些年轻人,都什么性子!”

几个学徒围上去帮忙了,宛遥走过去时,项桓正在打量四周,把陈大夫的一系列反应尽收眼底。

她有些意外地问:“你怎么来了?”

项桓抱怀却看着前方,口没遮拦道:“这老家伙这么大岁数了,居然还在啊。”

宛遥颦眉伸手拍了他胳膊一下,“陈先生毕竟是长辈,不要这么说话。”

项桓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唇。

发现他今日穿的是骑装,满身风尘,想必是才去哪儿野了。宛遥看见后面跟着的余飞和宇文钧,目光移过去,轻轻行了个礼。

宇文钧颔首抱拳。

余大头倒是没留意,指着周围转圈:“你家医馆还真大啊——”

宛遥笑说:“医馆是我姑母的。你们呢?忙完了路过来喝茶的吗?”最后一句是望着项桓说的。

“刚刚在西郊狩猎受了点轻伤,”他不自然地摸摸鼻尖,“找你拿点药……有治跌打损伤的么?”

她愣了愣,“又伤了?”

“什么叫又。”项桓眉峰微皱,不知是不是因为宛遥的语气,话到嘴边他莫名不愿承认,拉过余飞来挡刀,“伤的又不是我,是他。”

“喂……”虽然是事实,但对于这种死要面子拿兄弟顶包的行为,他还是很不齿的,“明明你们俩之前也喊疼的。”

项桓歪头不屑地轻笑:“我那点小伤,早就好了。”

宇文钧自知不便让姑娘家给他医治,当即施礼道:“在下也无大碍。”

“你们!……”余大头瞬间觉得无坚不摧的兄弟情其实薄如纸片。

“不要紧,你别担心,我治外伤很有一手的。”宛遥笑了笑,示意他上前坐。

战场中下来的人,身形异常剽悍,但无一例外带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新旧伤。余大头是刀手,胳膊与臂膀的肌肉虬结,宛遥摸到他皮肤下明显的条状硬块,知道是拉伤。

“不曾损到筋骨,想必是你动手时太用力,又未活动开。”她拿出干净巾布浸透热水轻轻敷抹,“最近几日切记别提重物,要多休息,多搓揉……我再拿点活血消肿的药膏来,你们稍等。”

她给余飞做了简单的处理之后,冲众人略一颔首,先去了里屋。

很快有跑堂的端上一壶清凉解渴的茶水。

余飞隔着热巾子揉胳膊,自觉舒服许多,望向宛遥的背影拿手肘捅了捅项桓:“你妹子这手艺挺熟练啊,少见有姑娘家学医的。”

他在喝茶,先漫不经心地解释:“她不是我妹妹。”随即才捡了颗枸杞扔进嘴里嚼,笑道:“要说,这医术还不是在我身上练手练的,得多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