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谢出身很好,祖上就是名门贵族,祖父和父亲都官至一介封疆大吏,外祖父同样极有权势。
但蔡谢本人的仕途有些坎坷,他出仕时作为家中支柱的祖父和父亲都病逝了,蔡谢依靠祖上余晖勉强混了个不错的官职,但很快就因为执政理念的原因与上官有了口角,后来几番辗转,居然被派来美国大使馆驻守。
这时候华夏驻国外大使可不算是一件什么美差。
弱国无外交,强权即公理,这是这个时代未言明却几乎被默认下来的一条规则。
落后的国家哪里有什么发言权可言。既然没有发言权,华夏驻国外大使处在一个怎么样的尴尬地位也是可以想象的。
所以蔡谢和他的夫人在聚会上,身边的人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只有他们两人默默站在旁边,没有往旁边宾客里凑。
“蔡先生。”
蔡谢正喝着手中的红酒,突然听到一个温雅的年轻男人用纯正的中文说话。
蔡谢和蔡夫人偏头看过去,就见一个打扮精神气质出众的年轻男人摇晃着红酒杯,含笑与他们对视,举止不卑不亢。
“你好。”能被邀请来宴会的,总归是有一定身份,蔡谢虽然认不得这个年轻人,但并不妨碍他冲他举了举酒杯。
衡玉抿了一口红酒,绕过碍事的桌子走到两人面前,自我介绍起来。
蔡谢对他没什么印象,但等衡玉说出林父的名字和韩费光的名字后,蔡谢对眼前这位年轻人的身份大概有了个概念。
这场宴会不是为他所准备的,从头到尾都没他什么事,蔡谢倒是对这个年轻人起了些兴致,与他寻了个角落的桌子聊起天来。衡玉话不算多,但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能说到蔡谢心坎上。
蔡谢本身年纪不算大,只有三十出头,聊了十几分钟,两人干脆就称兄道弟起来。
“难怪林弟你能考入华大,还只身远赴美国留学。为兄虽然官做得不怎么样,但有才华的年轻人还是见过不少的,像林弟你这样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当真少见,难怪能被法国大使夫妇亲自邀请过来参加这一场宴会。”蔡谢毫不客气夸奖道。
衡玉深谙说话的艺术,与蔡谢商业互吹起来,等宴会到后半程误会开始前,蔡谢已经冲衡玉拍拍胸脯说让衡玉遇到什么事情可以过来找他帮忙,他身为外交官,虽然地位不高,但好歹也是国家驻外国大使,至少联系华人、寻求华人帮忙还是比较方便的。
不多时,音乐响起,舞池上多了不少翩翩起舞的男人女人。
蔡谢挽着他夫人进入舞池跳舞,衡玉端着酒杯先去与妮李安夫妇打了声招呼,又跑去寻英国驻美国大使夫人跳舞。
英国驻美国大使夫人已经上了年岁,被衡玉邀请跳舞时不由靠在丈夫身上轻笑,用夹杂着伦敦腔的英语说道:“这位年轻的男士,你该去寻个年轻漂亮的女士当你的女伴。”
“夫人之美在骨不在皮,我对与夫人跳舞期待许久,今日受到邀请前来宴会,也是存着能与大使和夫人交流一番的心思。”衡玉用熟练的伦敦腔英语回道,并没有掩饰自己的盘算。
他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寻一个快五十岁的夫人跳舞,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能不清楚他的盘算吗,所以他反倒大大方方说了出来。
他说话时神情真挚,眼神清明又柔和,英语的伦敦口音还非常地道,英国驻美国大使夫人不免起了几分兴趣,“你应该是个亚洲人。”
“华夏人。”
英国驻美国大使和他的夫人都不由轻笑起来,在这个时候,尤其是美国的宴会上,华夏人是存在感非常低的,但这个年轻人倒很是高调的样子。
英国驻美国大使夫人轻笑道:“你很自信。”
“夫人客气了,我并没有什么可以不自信的地方。”
“你的国家可给不了你底气。”
“我的国家只是暂时给不了,在它暂时给不了底气的时候我还敢站在您面前,是因为这份底气我可以自己给自己。”
两人你来我往,衡玉说话的语速轻缓又从容,英国驻美国大使夫人不免对他起了几分兴趣,把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搭在了衡玉手上,“如你所愿。”
“我的荣幸。”
两人进入舞池。一个是年纪轻轻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一个是成熟风韵的贵妇人,但两人跳得十分和谐。
一支舞持续的时间不短,衡玉边踩着节拍边寻着话题聊,只字不提政事,只谈论伦敦的风土人情。
“你去过伦敦吗?”英国驻美国大使夫人不免好奇起来。她见过不少华夏人,但她觉得这个年轻人比起她所见到的那些华夏人要自信从容很多,身上好像笼罩着许多谜团,让人心生一种探究的欲望。
“未曾到过,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伦敦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