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黎明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说,是……”
他顿了半晌,又道:“刚才我来的时候,听伯母说了件事,我本来不该此时告诉你的,但是……季兄,小槐下次回来,就要姓季了。”
季修然迟钝的反问,“什么?”
周黎明道:“是诏城来的飞鸽传书,小槐写的,不知道为什么,她要求认祖归宗。”
季修然的目光更加空洞了。
周黎明道:“你也知道,她的悲愤高,季伯父也不能拒绝她的要求。”
其实不是不能拒绝,是不想拒绝,既然方小槐提出来,就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等全天下都知道季家有个二十多岁的长辈,季丞相都要喊她姑姑,季修然再有什么想法,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丢的是季家满门的脸。
季修然不可能让自己的爹娘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被人说教出了一个混账儿子。
从某一刻开始,他就知道再也不可能了,但是等这个不可能血淋淋的摊在阳光底下,心里还是一阵一阵的疼到窒息。
周黎明观察着他的脸色,问道:“季兄,你对宋姑娘……”
季修然‘嘭’的一声直躺下,砸在床板上,木然的说,“只是朋友。”
“那你现在的模样……”
“自责,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因为我的疏忽,便没了。”
如果当时他没有去多说那两句话,或者多分一些精力去照看她,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出生就高很多人一的等,长于锦绣丛,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困难。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很容易,就连念书,他也比同龄的小伙伴聪明很多。
可是最近,一件接一件的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笼罩着。
原来他也不是无所不能,原来他也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周黎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季兄,振作起来,想想以后吧,伯母都开始有白头发了,你也该长大了。”
这话从一个没有任何建树的公子哥儿的嘴里面说出来,好像没有任何说服力,可季修然竟开始从内心涌出一股深深的心酸,仿佛已经看到了最是注重保养的季夫人两鬓上的白发。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不让人省心的儿子呢?
周黎明将桌面上的折扇塞了一把到他的手里,“宋姑娘对你情深义重,她不希望你这样。”
宋琳对季修然的心意,全世界都看得出来,只有当事人傻傻的信了她‘我也是被爹娘逼得不行了。’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