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吩咐丫鬟们帮皇帝的那一身衣裳换下来,实在不行也先把衣裳剪开,等会儿太医来处理伤口的时候也节省一点时间。
采香捧着一套干净的衣服从房间里面出来,““夫人,陛下不让奴婢近身,这那身血衣裳换不下来啊。”
江柔听了一愣,下意识的反问,“不让近身?为什么不让近身?”
他是大姑娘吗?
采香道:“奴婢也不知道,陛下就是不许我们靠近,连床边都不许守着。”
江柔折身就进了房间。
皇帝还有一点儿一时,虚弱的半睁着眼睛,像是要给他换衣裳的丫鬟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江柔刚要走进,也被呵止住了,“站住,不许过来。”
江柔想了想,道:“陛下,我给您找个小厮换吧?”
皇帝虚弱摇头,“我疼,不想动。”
江柔仔细的观察他,突然,看见了他一直捂在腹部上的手。
那手......也没什么特别的。
特别的是那手掌下面捂住的伤口......竟然没流血了。
这个位置的伤,几乎就要捅肾脏上去了,按道理应该血流不止,这么点儿功夫,就不流血了?
连他手臂上的外伤都还在往外冒血。
她抬脚,都还没走,皇帝就呵道:“我让你站在那儿,你听不到吗?”
江柔想不起来皇帝什么时候让她站住了,道:“陛下,我就看看你的伤,不动你。”
想了想,她补充道:“看看应该看不疼吧?”
皇帝的脸皱成一团,“你一个已婚妇人,要看其他男人的身体,你到底还有没有廉耻心?”
江柔脚步不停,“我哥哥受伤的时候我也帮他包过伤口,陛下,我拿您当哥哥。”
这哪是当哥哥啊,这就是她哥哥。
对话之间,江柔已经走到床边了,弯腰就去拉皇帝按在腹部上的那只手。
皇帝死死按住,“住手!这是圣旨。”
江柔道:“陛下不能任性,龙体乃是国本,陛下不能任性。”
皇帝暗暗咬牙。
这人以前是温柔,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温柔的软刀子。
“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谁听见,言语神态之间全然没有了刚才的虚弱,一眼看过去,全是威胁之意。
江柔了然了。
“陛下,您这样沈战会更生气的的。”
皇帝道:“你不说他怎么知道?朕命令你闭嘴,不然诛你九族!”
江柔默默的看着她——
他也在江柔的九族之内。
这种话皇帝平时说多了,一不留声就秃噜了嘴,意识到说错了之后,他立即就改口道:“你敢说朕就杀了你。”
江柔默默的退到一边去。
这时,太医来了,是一个陌生的太医。
是被沈十三拎着丢到床前的,一到地方,都没有先看伤,就道:“老朽要给陛下治伤了,将军,您还请回避一下。”
沈十三道:“我数三个数,你要是再啰嗦,我给你把头砍下来当球踢。”
那太医被吓得一哆嗦,犹豫不决的看向皇帝。
皇帝道:“沈战,你先出去,别打扰太医。”
沈十三登时就纳闷儿了,外伤不是要人端血水,拿剪刀递纱布什么的吗?
但是怕耽误治疗时间,还是没说什么,乖乖的出去了。
为了怕沈十三怀疑,房间里面留下了两个小丫鬟,沈十三一走,皇帝就对他们道:“都蹲到敲墙去捂住耳朵,要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朕就给你们把耳朵割下来,要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还说了出去,朕就把你们的脑袋拧下来。”
两个丫鬟惶恐至极,争先恐后的蹲到墙角去,还背对着床,双手严严实实的捂住耳朵,生怕自己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这下,没有多余的眼睛了,太医握住皇帝的手臂,道,“陛下,您怎么还真受伤了?”
皇帝改躺为坐,看了看手臂上的那条伤口,道:“沈战一辈子不知道受过多少伤,不懂动点儿真格他是不会相信的。”
除了脸色有点儿白,现在这个精神抖擞的皇帝,一反刚才奄奄一息的样子,哪里像个要死的人。
这丫就是装的!
苦肉计!
太医暗想,老天保佑皇帝可千万别被沈战拆穿,不然自己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陛下,臣先给你把手臂上的伤口处理一下,虽然不严重,但是拖久了还是有伤龙体的。”
皇帝嗯了一声,把手臂递过去。
三下五除二包好了皮外伤,皇帝把身上的血衣换下来。
血衣里面抖落出来一个牛肚,牛肚里面原先灌满了鸡血,皇帝被沈十三背在背上的时候,他就悄悄把口子扒拉开一个小口子,让里面的鸡血流出来,以伪装自己受伤很重的样子。
现在鸡血已经流干了,只剩下一个瘪瘪的壳子,皇帝把牛肚递给太医,道:“揣出去丢了,丢远点,要是被沈战发现了,唯你是问!”
太医连忙点头:“陛下放心吧,臣做事很利落的,保证不会被沈将军发......”
‘现’字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他在把牛逼往药箱里面藏的时候,看到了站在窗外的沈十三。
窗户被掀开一条细细的缝,只露了一双眼睛,但太医只凭一双眼睛,就已经足够认出那是沈十三了,因为那双眼睛里面杀气腾腾,除了沈十三,不做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