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见她要走,连忙去拉她,谁知道还没碰到一片衣角,就听见沈十三说,“信不信我给你把手卸下来。”
她赶忙缩手,怯怯的看着他。
江柔牵了两个孩子,道:“算了,我们走吧。”
突然,小丫鬟像鼓足了勇气,一下蹿到她面前,道:“沈夫人,小方太医还在我家姨娘院中。”
她点到即止,但话中的意思却很明显。
一个丫鬟,自然没有这般头脑,肯定是韩姨娘教她的。
江柔从幽州回盛京后,时不时的跟方小槐小聚,也算帮哥哥看着嫂嫂,因此外人都知道,她们俩人有些交情。
江柔看着那丫鬟,“你威胁我?”
她的目光很柔和,甚至说话都语气声调都没有变,可不知道为什么,丫鬟就是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禁锢着她,让她不由自主的害怕。
“奴婢不敢,沈夫人,我家夫人说,她要是出了意外,小方太医一定会陪葬的。”
“你们,知道些什么?”江柔问。
如果韩姨娘的胎没了,方小槐最多也就是个救治不力的罪名,毕竟大夫也不是神仙。
可是这丫鬟说,方小槐一定会陪葬。
宫里娘娘的胎保不住她都不一定会死,为什么一个姨娘,却会让她陪葬?
就算怀的是奉国公唯一的香火,也不至于。
那丫鬟不正面回她的话,而是鼓起勇气道:“沈夫人见一见我家姨娘就知道了。”
江柔还没有说话,沈十三就道:“你家姨娘是个什么玩意儿?说要见就得见?哪远往哪滚,赶紧的。”
江柔想了想,还是把沈思的手递给他,道:“你们在这里等等我,我去去就来。”
沈十三皱眉,江柔道:“没事的,我马上就回来。”
光明正大的动将军夫人,连倪访青都没有这个胆子。
沈十三虽然不高兴,但终归还是没有阻止,江柔随着那小丫鬟穿过正堂和花园,到了韩姨娘住的地方。
一个小院子,以国公府的财力来说,相当委屈了,可见倪访青在家中确实专横。
方小槐就住在小院的侧屋里,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就是在院子里看着药炉子,总归,她也出不去。
不过她向来是懂得苦中作乐的,没事儿那把小蒲扇,再捧一本书,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火,小日子过得还是惬意。
看到江柔,她意外了一下子,打趣道:“哟,国公夫人那么能耐呢,连沈夫人都弄进来给我搭伴了。”
国公府现在就是一颗雷,谁摊到谁倒霉,方小槐被挺而出,不幸摊到了。
多说多错,多做多错,那不做总是没错了吧?
方小槐这是在要让方院判暂避风头,别错了。
戴和道:“楼主,要不您装病,去陛下那儿把小槐姑娘要过来给您治病?”
江蕴看着他。
江山道:“楼主要生什么病,才能让小槐姑娘来给他治病。”
养胎调经才是方小槐的专业啊。
江蕴想了想,道,“奉国公的死因,刑部那边还没有消息?”
戴和道:“还没有,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查来查去还是年事高了,云雨的时候一时激动就过去了,明天是最后的时限了,不管查不查得到,明天便要发丧,好歹是国公,要让他入土为安,不过若是尸体下了地,刑部就更不好查了。楼主,您说,是不是国公夫人……”
江山道:“不太可能吧,再怎么恨也毕竟是夫妻,真下的了这个手?”
江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如果当真是,那为什么几十年都过去了,为什么是现在?”
六十几岁的人了,算他身体硬朗一点,最多不过也只有十几年二十年好活了,倪访青忍了一辈子,没道理突然忍不住了。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深究的原因。
戴和道:“属下这就吩咐兄弟们去查。”
这一夜的时间,刑部没能神勇破案,皇帝不得不接受奉国公就是自己把自己送下去了的事实,为了体面,让国公爷以病逝的名义发丧下葬。
这一天,不少人来参加这场世纪葬礼。
葬礼是倪访青一手操持的,这位国公夫人似乎是想通了看开了,葬礼庄严又盛大,不知情的完全看不出来她曾经和躺在棺材里的丈夫势同水火过。
各级官员都来了,没来的礼也到了,据说皇帝处理完政务后会亲自来送国公爷最后一程,而沈家,则是沈十三为代表,携了一家老小来。
宾客都在正堂等着时辰,两个的聚在一起,也差不多能看出平时在朝堂上,哪些政见是合的,哪些又不合。
沈十三就比较厉害了,他跟谁都不合。
江蕴不知道比他晚入朝多少年,都能够左右逢源,身边围聚一大堆人,此情此景,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这个沈大将军。
女眷和孩童应该在侧堂,和男人们分开,但此时,女人堆里面多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是沈十三。
他就坐在江柔身边,江柔偶尔跟他说两句,沈思偶尔跟他说两句,此外基本上就没有话了。
众女眷们面面相觑。
女人们说话的地方,一个男人来从什么热闹?
沈十三原先是在正堂和官员们在一起的,就算跟谁都不和,也自己找个地方坐下来,散发散发生人勿进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