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府里哪还有武功很高的女人,拢共不也就只有一个么,“张曼兰?她杀你做什么?”
顾霜霜说:“我不知道,但我要个公道。”
沈十三停了手上的事情,“公道?”
顾霜霜说:“她平白无故伤我这么重,我难道不该要个公道么?”
顾霜霜的武功很高,头脑也冷静,天生就是个打仗的材料,军营里面有很多男人都不如她,她作为都尉,平白无故被打一顿,要个公道并不过分。但是这个公道……怎么给?
沈十三烦躁的搓了搓头,又抹了一把脸,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思考,良久,他说,“行。”
他喊了个小兵,说,“叫霍军师来。”
小兵吭哧吭哧去把霍清喊来,霍清问,“何事?”
沈十三指着顾霜霜,说:“你把她带回府,去找郭尧领一百两银子。”
霍清惊讶。
为什么要给银子?论功行赏也该有个名目吧?而且哪有主帅自己掏腰包的道理?但他很快又把情绪按下去,只说,“好。”
顾霜霜的脸瞬间就绿了,“将军预备这样就打发我了?”
沈十三愣了一下,“嫌少?”顾霜霜冷冷的盯着他,他想了想,“两百两。”
顾霜霜咬牙,甩袖离去。
等人确定人走了,霍清才问,“你自掏腰包给顾都尉银子,是个什么由头?”
沈十三把腰间的佩刀解下来,边说,“张曼兰昨晚把她给打了,今早问我要公道来了。”
霍清脑子一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然后问,“你就用银子打发她?”
沈十三闻言,挑眉看他,“那我让张曼兰来这儿站着给她砍两刀?”
霍清默了默,“原来你是故意的。”
让张曼兰站着被砍两刀,还是给两百两银子,恐怕顾霜霜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她本来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偏偏沈十三要装傻。
他还以为沈十三脑子里的筋儿又绷直了,……
沈十三用看智障的眼神儿看了霍清一眼,说,“没事儿了回去吧。”
霍清刚准备走,有个小兵钻进帐里面来,说,“将军,有个自称姓张的姑娘要见你。”
沈十三和霍清对视一眼、
张曼兰?
她来做什么?
霍清往外走的脚尖儿调转回来,默默的站到一旁去,沈十三说,“让她进来。”
张曼兰进帐子,看见霍清也在,只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把他当空气,对沈十三说:“还招兵吗?”
沈十三反问,“招兵?”
张曼兰说:“我。”
沈十三的音调拔高了些,“你要参军?”
张曼兰说:“嗯。”
霍清蹙了蹙眉,像是想要说什么,但又忍住了。
他想说,‘不招兵了,张姑娘请回吧。’但没有说出口。
像张曼兰这种人,在战场上可以以一挡百,就算没有统领的资质,仅仅只做一个人屠,就已经很能慑敌了。
这样的人,军队里越多越好。
沈十三问:“江柔知不知道?”
张曼兰说:“这是我的事,跟她无关。”
沈十三想得跟霍清一样。
这样的人,当然是多多益善,他说:“好。”
张曼兰说:“我有一个要求。”
“说。”
“我要跟顾霜霜一个营,她什么官职,我也要什么官职。”
霍清瞬间懂了。
昨天顾霜霜去沈府,张曼兰差点儿杀了她,后来没杀成,应该是被江柔劝住了,所以她要参军——
她要帮江柔看着顾霜霜。
但光看不行,这毕竟是在军营里,她要有跟顾霜霜同样的官阶,才能不被束缚,才能不听对方的号令。
可是张曼兰不懂,如果男人的心不定了,再怎么看着,都没用,没哟顾霜霜,还会有李霜霜,赵霜霜。“你身无军功,不能服众,等你立了功,再给你官阶。”
张曼兰说:“不行,如果我往后的表现对不起你给的官,你可以收回去,但现在我一定要。”
沈十三想了想,说,“好,任你为前军副副将,不拘束你在哪个营里面。”
张曼兰点头,“好。”
历来议事,直接在帅帐里便可,但沈十三在营地里住了这么几个月,上次见江柔,还是在一个月前,他把副将们带回家,议事完后他就可以在家里住一晚上。
这几个月来,战况胶着,他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今天虽然已经尽量在缩减时间,但等商讨完战事,还是已经巳时了。
江柔瞧着时间晚了,就挺着肚子来书房看了一眼。
见书房的灯还亮着,她就没有进去,正准备要走的时候,书房的门被打开,副将们陆续离府,见了她纷纷跟她打招呼。
最后一个人走出来的时候,江柔还反应了半晌,倒是这人见了她,目光又落到她的肚子上,抱拳道:“恭喜夫人!”
江柔有些小惊喜,“邹平!”
邹平是她认识沈十三之初就认识的人,两年后再见,或多或少有些感慨。
邹平道:“属下几个月前就调来幽州了,一直忙于战事,不知道夫人竟然又有喜,恭喜夫人!”
江柔笑着跟他交谈了几句,问道,“寄芙在京中还好吗?好久都没有见到她了。”
邹平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又很快掩饰过去,道:“她挺好的,多谢夫人挂心了。”
江柔把他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却没有多问什么,跟他再交谈几句,邹平就告辞了。
看他的样子,似乎发生了什么事,蛋毕竟是人家小两口的事情,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多问,许是离京的时候吵架了什么的,过段时间自然会好的。
邹平走了,江柔就提脚去书房。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顾霜霜还在里面。
一进去,果然,顾霜霜就站在沈十三身边,她指着桌上的地图,正跟沈十三说着什么,两人的距离被她刻意拉得很近。
沈十三这个大猪蹄子,眼睛都要贴到地图上去了,一点都没有发觉。
他满心都装着战事,等江柔走到他的书桌前面,才发现她来了。
沈十三对顾霜霜说:“你说的这点我会注意,回去吧。”
顾霜霜抱拳道:“是。”
经过江柔身边的时候,她停了下来,看着江柔圆溜溜的肚子,说:“夫人的肚子很圆,我听家里的老人说,怀胎时肚子圆会生女。”
江柔嘴角勾了个笑,客套道:“我也想给小度和小问添个妹妹,那就借顾都尉吉言了。”
顾霜霜说:“那就祝夫人如愿以偿。”说完,她才真的走了。
江柔转头一看沈十三,发现他还盯着地图在琢磨,根本就没注意到顾霜霜到底走没走,什么时候走。
江柔过去把手放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的替他揉了揉,说,“这么晚了,早点歇息,别把身子熬坏了。”
沈十三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扯,让她坐在自己膝盖上,说:“等我一会儿。”
江柔的手有点儿凉,他的眼睛还是盯在地图上的,手里却无意识的拢住她的两只手搓,片刻就把她的手搓暖了。
江柔在他怀里坐了一会儿,见他已然又忘了时间,就道:“除了校场,沙漠里的地形每天都在变,你盯着这张地图看这么半天,今天看好的地势,明天也不一定找得到,大概记得方位就行了,怎么还要看这么久?”
沈十三研究得入神,顺口道:“这是西北的地图。”
江柔默了半天,说:“你要带兵去西北了吗?”
沈十三豁然抬头,“谁跟你说的?”
“我猜的。”江柔道:“幽州关以外只有一片沙漠,对大秦来说。没有可攻占的城池,对我们没有利,自然只能守,对晋国来说,龙虎关坚实巍峨,难以越过,所以他们久攻不下,造成了现在双方僵持的情况。”
“龙虎关明明难以攻克,再加上又是你在带兵守城,想要拿下幽州更是难如登天,但是,晋国为什么突然要不计损耗,攻一座拿不下的城池呢?”
“因为他们要拖住你,拖住了你,蜀国在西北就有可乘之机,但现在开战已经好几个月,蜀国却迟迟没有动静,估计是两国结了盟,甄临风又突然反口,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等我们和晋国两败俱伤。”
“而晋国率先开战,已经叫不了停了,因为我们不会善罢甘休,他再不愿意,也只能听甄临风的话继续战,依靠蜀国在西北发兵解围。”
“依照时间推算,你离开应该就是最近了,因为等你识破他们的意图,再让朝廷调兵驻守西北,至少需要大半年时间,现在大军应该快要到了吧,甄临风一定会打这个时间差,在大军到之前抢夺先机,而守幽州相对容易,所以这里会换将,你会去西北战蜀国……是吗?”
沈十三盯着她看了又看,最后双手覆盖在她脸上就是一顿搓,像是要看看,这张脸到底是不是原装的,这个人又到底是不是江柔,最后搓得她都在喊疼了,他才罢手,钳住她的下巴,吻上去就是一通狂风暴雨。
罢了,喘息着说,“老子的媳妇儿就是牛逼,”
江柔推开他,在他胸膛轻轻的喘息,“什么时候走?”
沈十三的手放在她隆起的腹部上轻轻摸了摸,说:“再等等,处理完些事情,大概半月后吧。”
江柔叹了口气,万分不舍。
甄临风这是疯了!
如果只是秦蜀之间的战争,那还好,可他偏偏把晋国也拉下了水,大秦再强盛,也抗不住两个国家的夹击,秦皇帝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别人能拉帮结派找帮手,为什么他不能?
这样一来,九州大陆都会陷入一片混战,太平盛世年,很快就会过去了,剩下的只是连绵战事,不死不休。
到时候,又有多少人,会流离失所,颠沛一生?
时间晚了,沈十三把江柔放到地上,预备回房间,但江柔月份大了,双脚肿得更加厉害,坐久了突然落地,她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
沈十三眼疾手快扶住她,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像是都吓懵了,等江柔站稳好久,他才反应过来,怒道:“怎么站都站不稳,摔倒了怎么办?”
江柔被训得像个小学生一样,眨巴着眼睛,说,“脚肿了,站不稳。”
沈十三闻言,把她扶到椅子上坐着,蹲在她面前,十分自然你的脱了她的鞋袜。
一双小巧的玉足已经肿得像个发面馒头,脚上的皮肤都被撑的亮晶晶的,像皮肤下面的不是血肉,而是装了满满的水一样。
沈十三在她的脚背上按了一下,拇指下去的地方,立刻凹陷下去,好半天那个坑都还在,他又顺着小腿往上按,发现整条大腿都是一按一个坑。
他的脸色顿时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要臭,“郑立人是干什么吃的?”
江柔缓声说:“这是孕期反应,郑大夫也没办法,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人生在世,唯有病痛旁人不可代为受之,正常的孕期反应,沈十三就是把郑立人塞进下水道里面去都没用。